凌晨六点整,苏景辞顶着一头鸡窝头从床上弹起来,跟按了启动键的机器人似的冲进厨房。
冰箱门被他“哐当”一声拉开,里面的牛奶鸡蛋被他翻得鸡飞狗跳,案板上很快堆起了小山似的食材——面包片、培根、生菜,还有瓶刚拆封的老干妈。
“嘿嘿,顾时砚啊顾时砚,让你扣我工资。”苏景辞戴着副卡通手套,笑得像只偷油的耗子,往吐司上抹沙拉酱时手一抖,挤出来的酱跟瀑布似的往下淌。
他眼疾手快地挖了三大勺不知从哪找出来的老干妈扣上去,又抓了把白糖撒在培根上,最后还从橱柜深处翻出瓶过期三天的酸奶,往煎蛋里倒了小半瓶。
【系统警告:宿主请注意!该行为可能导致目标人物食物中毒,严重影响剧情走向(虽然剧情已经走成迷宫了)!建议立即停止加料行为!】系统的电子音都快带上电流了,【差不多得了啊,真把人吃进医院,你下个月工资也别想要了!】
“你懂什么。”苏景辞头也不抬,把夹着“黑暗料理”的三明治狠狠压了压,“这叫对抗路的艺术,是战术,懂吗?我这是在锻炼他的抗毒能力,万一以后被人下毒了,还能靠我这份早餐练出来的抗体保命呢。”
【系统又突然冒泡:话说回来,你昨天怎么那么确定冰箱里有食材?我还以为得空腹迎接新一天呢。】
苏景辞正对着镜子跟那身不合身的西装较劲,闻言头也不回地嗤笑一声:“你懂什么,这叫小说读者的基本素养。”他伸手把过长的袖口卷了卷,露出细白的手腕,“你想啊,顾时砚这种人设,年轻力壮,看着也不像有胃病的样子,家里冰箱能空着?”
【可他不是有专门的厨师吗?】系统有点不解,【按道理来说,这种级别的霸总,饮食应该都是由专人负责的吧?】
“那是日常。”苏景辞转过身,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挤眉弄眼,试图把垮下来的肩膀撑起来,“但小说里的霸总,冰箱里总得备点基础食材,这是定律。万一哪天想深夜emo煮碗面呢?万一想给某个小可怜送温暖呢?总不能空着手吧?”
他得意地拍了拍胸脯,西装外套被他拍得晃了晃:“再者说,就算他自己不吃,也得备着给‘意外留宿’的客人啊。你看,这不就用上了?虽然我这客人是被迫来当助理的,但本质上没差。”
【……好像有点道理,但又好像哪里不对。】系统的电子音透着点迷茫,【所以这就是你敢往三明治里加老干妈和过期酸奶的底气?】
“那倒不是。”苏景辞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了一下,“那是我对抗路之魂在燃烧。不过话说回来,还好冰箱里有料,不然我昨天那顿‘惊喜早餐’就没法开张了,多影响我战术发挥。”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敬了个礼,嘴角咧开一个狡黠的笑:“记住了啊系统,看小说不能白看,这些隐藏设定都是知识点,关键时刻能救命——或者,能坑人。”
【……我觉得你更擅长后者。】
“那是自然。”苏景辞理直气壮,“对抗路,主打一个出其不意嘛。”
他把“杰作”装进餐盒,又冲了杯速溶咖啡,往里面丢了半块巧克力,看着巧克力在咖啡里慢慢融化,笑得更得意了。
七点整,顾时砚准时出现在厨房门口。他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衬衫领口系着条质感极佳的领带,鼻梁上架着副半框黑色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比平时多了几分斯文,却依旧带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
苏景辞手里的咖啡杯差点没拿稳。他第一次见顾时砚这副打扮,褪去了官场上的……老气,多了层精英滤镜,居然有点……让人移不开眼?
“发什么呆。”顾时砚扫了眼餐桌上的早餐,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我不吃早餐,装起来,带上车。”
苏景辞这才回过神,连忙把餐盒盖子扣好:“哦好。”
“你自己吃吧。”顾时砚转身往外走,步伐从容得像走在t台上。
苏景辞看着那盒堆满“惊喜”的三明治,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用不用,我不饿!”开玩笑,这玩意儿他自己吃了怕是得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去世。
顾时砚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没什么情绪,却带着种无形的压迫感,像在说“你确定?”。
苏景辞秒怂,手忙脚乱地把餐盒和咖啡塞进包里,笑得比哭还难看:“带!我这就带!保证不浪费粮食!”
等他换好衣服出来,顾时砚已经靠在玄关处等他了。苏景辞穿的是顾时砚给他准备的西装,深蓝色的,料子挺好,就是尺码大了点,肩膀垮垮的,袖子长到盖住了半只手,活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站在顾时砚身边,更显得格格不入。
“走了。”顾时砚没说什么,转身拉开了门。
车上的气氛有点诡异。苏景辞缩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手里紧紧攥着那个餐盒,跟捧着颗定时炸弹似的。顾时砚则专注地开着车,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清俊,半框眼镜后的目光偶尔扫过仪表盘,带着种禁欲的性感。
“把早餐吃了。”顾时砚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苏景辞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跳起来:“啊?现在?不太好吧,影响你开车……”
“吃。”顾时砚就一个字,语气不容置疑。
苏景辞没办法,慢吞吞地打开餐盒,那股老干妈混着巧克力的诡异气味瞬间弥漫开来。他闭着眼,视死如归地咬了一大口——甜的、咸的、辣的、酸的,四种味道在嘴里炸开,差点没把他送走。
【系统:啧啧啧,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屏幕前的小朋友不要学习哟!】系统的电子音里满是幸灾乐祸。
“滚!”苏景辞在心里怒吼,脸颊憋得通红,嘴里的三明治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顾时砚从后视镜里看到他这副囧样,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弧度,很快又压了下去:“别吃了。”
苏景辞如蒙大赦,连忙把剩下的三明治塞回餐盒,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收收你那点心思。”顾时砚的声音冷了下来,“我让你当助理,不是让你每天琢磨怎么给我投毒的。”他侧过头,眼神透过镜片看过来,带着点警告的意味,“再有下次,就不是吃一口早餐这么简单了。”
苏景辞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知道了……”心里却在嘀咕:对抗路哪有不搞偷袭的?有本事你别防啊!
顾时砚没再理他,重新专注于开车。红色玛莎拉蒂在车流里灵活地穿梭,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落在他戴着眼镜的侧脸上,给那层冷硬的轮廓镀上了层柔和的金边。
苏景辞偷偷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心脏没来由地跳快了两拍。他甩了甩脑袋,把这归结为刚才那口三明治的后遗症。
对抗路,绝对不能对敌人产生不该有的想法!苏景辞在心里默念三遍,伸手摸了摸包里的咖啡——算了,这杯加料咖啡还是留着自己慢慢享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