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进别墅区时,夜已经深了。庭院里的地灯晕开暖黄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修剪整齐的草坪上。
顾芒跟着顾时砚走进别墅,玄关的感应灯应声亮起,驱散了满屋的静谧。
换鞋时,他瞥见叔叔放在鞋柜上的公文包,边角处沾了点灰尘——想必是今天饭局结束后,又去处理了公务。
“累了吧?”顾时砚解开外套的扣子,随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我让张妈留了宵夜,想吃点什么?”
“不了叔,”顾芒摇摇头,看着他眼底淡淡的青黑,“您也早点休息。”
顾时砚笑了笑,没再坚持。两人一前一后走上楼梯,实木台阶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噔噔”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走到二楼楼梯口时,顾时砚忽然停住脚步。
走廊的壁灯亮着,柔和的光线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少了几分白日里的锐利,多了些家常的温和。
“小芒,”他转过身,目光落在顾芒身上,语气认真,“今天吃饭时,张局提到的项目,你愿意参与是好事。但那毕竟是外部合作,真正想站稳脚跟,还得从自家根基做起。”
顾芒心里一动,屏住呼吸听着。
“我下午给你爸打过电话了。”顾时砚缓缓开口,声音平稳,“他也觉得,你回国了,总待在外面晃悠不是办法。明天起,你去顾氏集团报到吧。”
顾芒猛地抬头,眼里闪过惊讶。
“从基层做起,”顾时砚补充道,语气没有半分徇私的余地,“先去市场部跟着熟悉业务,工资按普通员工标准发,做错事该罚就得罚,没人会因为你是顾家的孩子给你特殊待遇。”
他顿了顿,看着顾芒渐渐亮起来的眼睛,继续说:“集团里卧虎藏龙,有真本事的人不少。你能学到多少东西,能往上走到什么位置,全看你自己的能耐。我不会给你开后门,但你要是真做出成绩,谁也拦不住。”
这番话像颗石子投进顾芒心里,漾开层层涟漪。他知道叔叔的意思——这不是施舍,是给他一个凭自己本事立足的机会。
既没有因为他是顾家晚辈就捧得过高,也没有因为担心他扛不住就护在羽翼下。
眼眶忽然有点发热,他张了张嘴,想说些感谢的话,却发现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口。
“小叔叔……”顾芒的声音有点发哑,他用力眨了眨眼,把涌上的湿意逼回去,抬起头时,眼底只剩下亮得惊人的光,“谢谢您。”
不是客套的感谢,是带着沉甸甸分量的感恩。感谢他给的尊重,感谢他给的机会,更感谢他始终相信自己能行。
顾时砚看着他眼里的光,紧绷的嘴角柔和下来。他抬手,像小时候那样揉了揉顾芒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谢什么。路是给你铺了,但得自己走。别让我,也别让你爸妈失望。”
“不会的!”顾芒用力点头,胸口里像揣了团火,烧得他浑身都有劲儿,“我一定好好干!”
“嗯。”顾时砚应了一声,收回手,指了指他的房门,“去吧,早点睡。明天起,得适应朝九晚五的节奏了。”
“好!”顾芒应声,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走到门口时,他又回过头,看见顾时砚还站在楼梯口,走廊的灯光勾勒着他挺拔的身影,像座永远可靠的山。
他弯了弯眼,轻轻说了句:“叔,晚安。”
“晚安。”
房门关上的瞬间,顾芒靠在门板上,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明天起,他就是顾氏集团的一名普通员工了。
鸟架上,苏景辞还维持着大爷般翘腿的姿势,脑子里的系统却突然炸成了烟花。
【!!!警告!警告!目标人物顾芒对宿主好感度骤升1点!当前好感度50!】电子音破了音,带着电流般的震颤,【触发形态转换条件!三秒后开始转换——3!2!1!】
苏景辞:“?”
他还没反应过来“骤升”两个字的意思,浑身的羽毛就像被扔进滚水里烫了一遍,熟悉的酥麻感从脊椎窜向四肢百骸。
上次被车撞都没这么措手不及,他下意识想扑腾翅膀保持平衡,却发现爪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长、褪去鳞片,露出白皙修长的指节。
“等等!”苏景辞试图嘶吼,出口的却已是清冽的少年音,带着点变声期的沙哑,“系统你大爷!没个缓冲吗——!”
蓝毛鹦鹉的躯壳像融化的冰,在原地晕开一片淡光。等光芒散去,鸟架上空空如也,床上却多了个赤着身子的少年。
苏景辞僵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光溜溜的胳膊腿,又摸了摸胸前——平坦的,没毛了。再往下……
“操!”他猛地拽过旁边的蚕丝被,像卷春卷似的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颗毛茸茸的脑袋,耳根红得能滴出血来。
这破系统!变回来不会提前说一声吗?!
他正想在脑子里把系统骂个狗血淋头,“咔哒”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拧开了。
顾时砚站在门口,指尖还搭在门把手上,深邃的眼眸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显然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当他的目光扫过床上裹着被单的少年时,瞳孔骤然收缩。
少年看着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蓝色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大概是刚从某种形态转换过来的缘故。
皮肤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偏偏唇色殷红,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此刻正瞪得溜圆,像受惊的鹿。
最惊人的是那双眼尾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眼波流转间,竟有种说不出的勾人。
顾时砚见过不少好看的人,却从未见过这样兼具少年气与媚色的长相。
他愣了足足三秒,才缓缓收回目光,掩去眼底的惊艳,转而换上一副恰到好处的警惕。
“你是谁?”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压迫感,“怎么会在我家?”
顾时砚,我*你*苏景辞内心喊到。
系统一脸懵逼的问【宿主,你为啥骂他!!!】
顾时砚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
因为——这哥们——从一开始——就能听到——咱俩的——所有——谈话内容!!!
【啊——啊~!!!不是,不是,宿主你的意思是,喔——】
你先别喔——了,看这样样变成人就听不见了。
【宿主,你一直都知道?系统想起苏景辞那个的眼神,他一直都知道。】
【碟中谍】
【局中局】
苏景辞装作被他这声质问吓得一哆嗦,裹着被单往后缩了缩。
我~我是~……
顾时砚看着他慌乱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笑意,故意板起脸:“看来是说不清了。”
他拿出手机,作势要拨号,“我还是叫管家来处理吧,顺便报个警,查查你是怎么混进这的。”
(这h市谁不知道这块住的是顾家,怎么可能有不长眼睛的来)
“别别别!”苏景辞一听“报警”两个字就慌了,他现在这副样子,要是被警察带走,明天就能上社会新闻头条——《震惊!某别墅惊现裸男,身份成谜》。
他想也没想就扑过去要抢顾时砚的手机,嘴里还急吼吼地喊:“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一时间他忘了自己下半身还裹着被单。
脚刚迈出一步,就被松松垮垮的被单绊了个正着。
苏景辞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倒去——
“唔!”
柔软的唇瓣撞上另一瓣带着凉意的薄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苏景辞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鼻尖几乎要碰到顾时砚的脸颊,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
唇上的触感温热又柔软,带着点不容忽视的暧昧,像电流一样窜遍全身,让他瞬间僵成了石像。
顾时砚也没好到哪去。
他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对方长而密的睫毛像蝶翼般扇动着,带着点微颤,唇瓣被自己撞得更红了,像颗熟透的樱桃。他下意识地抿了抿唇,尝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甜味。
三秒后,苏景辞猛地回过神,像被烫到一样往后弹开,结果又被被单绊了一下,“咚”地摔回床上,裹着被单滚成了个球,只露出两只通红的耳朵。
“你你你……”他气得说不出话,指着顾时砚的手都在抖。
顾时砚摸了摸自己的唇,眼底的笑意再也藏不住,连声音都带了点笑意:“看来,你确实不是来偷东西的。”
你是来偷人的
苏景辞:“?”
【啊啊啊啊啊——!!!】系统在苏景辞脑子里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宿主!你亲到顾时砚了!你居然亲到顾时砚了!!这是什么和什么啊?!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苏景辞:“……”
他看着顾时砚那副“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很无辜”的表情,再结合系统的咆哮,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又又又被耍了!
千年的狐狸斗不过万年的妖!
苏景辞气得抓起枕头就朝顾时砚扔过去,脸红得像要爆炸:“顾时砚你个大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