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办公室的拥抱之后，程昱仿佛真的收了心，每天老老实实地上学放学，然后眼巴巴地等着程锦回家。
只要程锦一进门，他便会立刻黏上去，叽叽喳喳地分享一天的见闻，或者干脆就安静地待在程锦能看到的地方看书、打游戏。
到了周末或者假期，他更是成了程锦的小尾巴，程锦去公司，他就抱着书包跟去，在程锦的办公室里写作业或者自己找乐子，不吵不闹，但存在感极强。
程锦对此非但没有感到厌烦，反而隐隐有些享受这种被需要、被陪伴的感觉。
偌大冰冷的城堡和办公室，因为多了这个活泼的身影，似乎也添了几分暖意和生机。
时光飞逝，程昱很快迎来了紧张的高考。
填报志愿时，程锦问他未来想做什么，程昱没有丝毫犹豫，坚定地选择了学医。
程锦看着少年眼中罕见的光芒，没有问他为什么突然想做救死扶伤的医生，只是平静地点点头：“好。需要什么辅导或者资源，跟李叔说。”
他给予了全力的支持。
高考放榜，程昱如愿以偿，考取了一所顶尖的医学院。
程锦为他感到骄傲，决定为他举办一场盛大的成人礼。
成人礼当晚，城堡灯火通明，宾客云集，极尽奢华。
程昱作为主角，却躲在房间里，看着床上并排放着的两套衣服，陷入了沉思。
一套是程锦特意为他定制的昂贵西装，剪裁合体，面料考究，穿上后显得他身姿挺拔，褪去了几分少年的青涩，多了些沉稳气质。
另一套，则是他偷偷新买的“战袍”——一件丝质衬衫，设计感极强，领口开得略低，面料轻薄隐约透光，搭配的裤子也紧身得恰到好处，完美复刻甚至超越了他当年被扔掉的那些“宝贝”。
好不容易熬到成年了，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在程锦面前好好“秀”一波，扳回一城。
可看着楼下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的正式场合，他又犹豫了。
在这种场合穿成那样，似乎……有点太不礼貌，也太刻意了。
思虑良久，程昱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伸手拿起了那套沉稳的西装。
他对着镜子，一丝不苟地打好领结，整理好袖口。
镜中的少年眉目俊朗，气质干净，带着一种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的独特魅力。
他还没在程锦面前穿得这么正式过呢。
他对着镜子笑了笑，眼神里闪烁着期待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转身，昂首挺胸地走出了房间，准备去迎接他生命中最特别的夜晚，和那个他最想见到的人。
程昱走下旋转楼梯，目光立刻在人群中锁定了那个熟悉又挺拔的身影。
程锦正与几位商界人士交谈，侧脸在璀璨的水晶灯下显得愈发轮廓分明，举手投足间尽是从容与威严。
程昱心头一热，也顾不得什么场合礼仪了，像只快乐的小鸟，径直朝着程锦小跑过去，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欣喜和一点点求表扬的期待。
他轻轻拉了拉程锦的衣袖，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声音清亮带着雀跃：“叔叔！”
程锦转过头，当目光落在程昱身上时，眼底闪过一丝清晰的惊艳。
眼前的少年，褪去了平日里的休闲随意，合体的西装完美地勾勒出他逐渐长开的肩线和腰身，原本柔软的黑发精心打理过，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明亮的眼睛，整个人像一颗被打磨过的璞玉，散发着青涩与成熟交织的独特光彩。
程昱在他专注的目光下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转了个小圈，追问道：“看我！好不好看？”
程锦冷峻的眉眼柔和下来，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他抬手，习惯性地揉了揉程昱的头发，动作轻柔，带着显而易见的宠溺，低沉的声音肯定地说道：“好看。我们家小昱，今天最好看了。”
这句毫不吝啬的夸赞让程昱心花怒放，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程锦随即自然地揽过程昱的肩膀，将他稍稍带向前一步，对着面前几位面露好奇和善意的宾客，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郑重地介绍道：“各位，这位是程昱。今天举办这场宴会，就是为了庆祝他的成年，以及他即将进入医学院深造。”
他并没有过多解释程昱的身份，但那份显而易见的重视和亲昵，已经让在场的人都明白了这个年轻人在程锦心中的分量。
“恭喜程小公子！”
“年少有为啊！”
“程总好福气！”
周围的宾客纷纷送上赞美和祝福。
程昱站在程锦身边，感受着他掌心透过薄薄西装传来的温度，听着那些赞誉，心里像是被蜜糖填满了。
他偷偷侧过头，看着程锦线条冷硬却在此刻显得格外柔和的侧脸，觉得这个成人礼，因为身边这个人，变得无比完美和意义非凡。
程昱跟在程锦身边，作为今晚绝对的主角，不断有宾客上前道贺、寒暄。
不少人热情地向他敬酒，说着“程小公子成年了，是大人了，该喝一杯”之类的话。
程昱本就心情激荡，加上年轻气盛，面对这些善意的劝酒，几乎是来者不拒。
饶是他酒量还算不错，这一圈下来，各种酒水混着下肚，整个人也开始晕乎乎，脚下像是踩了棉花，脸颊绯红，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
他紧紧挨着程锦，几乎将大半重量都靠在了对方身上，一只手拽着程锦的西装外套，仰起头，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委屈抱怨：“叔叔……他们、他们都灌我酒……你都不帮我挡一下……坏……”
程锦低头看着怀里这个醉醺醺的小家伙，有些哭笑不得。
明明刚才这小子自己兴致高昂，别人一敬酒，他眼睛亮晶晶地就接过去了，自己想拦都被他悄悄躲开或者用眼神阻止，一副“我成年了我能行”的架势。
现在倒好，开始倒打一耙了。
“明明是你自己硬要喝，我拦都拦不住。”程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和笑意，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程昱靠得更舒服些，手臂稳稳地扶住他的腰，防止他滑下去。
“我哪有……”程昱不满地嘟囔，脑袋在程锦肩上蹭了蹭，像只撒娇的猫，“他们都说……是大人了……才能喝……我、我这不是想证明给你看嘛……”
他的逻辑开始混乱，但话语里却透露出潜意识里的想法——他想向程锦证明，他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
程锦闻言，眸光微微闪动，心底某处柔软被轻轻触动。
他看着程昱因为醉酒而格外红润的唇瓣和那依赖地靠着自己的模样，扶在他腰间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嗯，看到了，我们小昱是大人了。”程锦低声附和，语气是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不过大人也知道量力而行。现在，听话，我们该回去了，你喝多了。”
他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李旭，准备带程昱离场。
程昱却还不安分，嘴里继续含糊地念叨着：“我没喝多……我还能……叔叔，我今天……好看吗？你还没说呢……”
“好看，说过很多遍了，最好看。”程锦耐心地哄着，半扶半抱地将这个醉猫往楼上带。
周围的宾客见状，都善解人意地笑着目送他们离开，心中对这位程小公子在程锦心中的地位，又有了新的认知。
程昱靠在程锦坚实温暖的怀抱里，闻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雪松香气，虽然头晕目眩，但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咕哝着谁也听不清的醉话，沉甸甸的，全是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