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想的脸瞬间爆红，又羞又恼：
“你们……这算什么馊主意！”
李泽川耸耸肩，理直气壮：
“这怎么是馊主意？这是最直观、最有效让他知难而退的方法！
让他亲眼看看，他心目中应该严谨高效的科研团队，核心成员喝多了可能会想抽他大嘴巴子！
就他那追求完美的劲儿，能受得了这个？”
周炽唯恐天下不乱地附和：
“我觉得行！我们就每次都给想想杯子里加料！也不用多，就一点点，够她举着手盯着老秦的脸研究就行！”
苏想简直无语，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陈知行，希望他能说句“人话”。
陈知行接收到她的目光，沉吟了片刻，在周炽和李泽川期待的眼神中，缓缓开口，语气依旧平稳理性：
“从行为心理学和风险规避的角度看，李泽川提出的方案，确实具备较高的威慑价值和劝退成功率。”
苏想：“……” 连知行你也？
然而，陈知行话锋一转：
“但是，依赖偶然性和苏想的特定状态，不确定性太高，且可能对苏想本人造成不良影响。我有一个更……系统性的方案。”
周炽和李泽川都好奇地凑过来：
“老陈，你有什么高见？”
陈知行推了推眼镜，镜片上闪过一道理性的冷光：“我们可以设计一套【非标准工作流程】和【弹性考核制度】。”
他开始详细阐述：“比如，规定每天上午必须有半小时的灵感碰撞时间，期间可以大声讨论、在白板上随意涂画，甚至可以播放一些……
嗯，崔健的摇滚乐！
再比如，项目进度汇报不要求格式，可以口头阐述、画示意图，甚至用表演的形式，只要能把思路说清楚就行。
考核标准加入思维跳跃度、跨学科关联能力等主观指标，由我们内部投票评定。”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这些让他完美“寸步难行的制度，只在我们内部执行，并且要表现得非常自然，仿佛这就是我们团队一贯的风格。”
周炽和李泽川听得目瞪口呆。
周炽结结巴巴地说：“老、老陈……你……你这主意……比川子的还损啊！这简直是要了秦屿那种完美主义强迫症的老命！”
李泽川也忍不住对陈知行竖起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杀人诛心！让他在一团混乱和不严谨中自我崩溃！陈知行，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阴……呃，有智慧呢？”
连苏想都震惊地看着陈知行，没想到这个一向追求逻辑与真理的“好先生”，能想出这么……“釜底抽薪”的坏主意。
这简直是在秦屿的雷区上疯狂蹦迪！
陈知行面对众人惊愕的目光，表情依旧淡然：“这只是基于对秦屿性格模型的推演，所提出的最优解。
目的是让他主动认识到，我们的团队文化与他个人的工作理念存在不可调和的冲突，从而自愿放弃加入劝退方案。”
实验室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三个男人，提出了三种不同风格、但同样“致命”的“劝退”方案。
苏想看着他们，心中那点因为秦屿带来的烦恼，忽然被一种温暖又有点好笑的感觉冲散了。
第二天下午，秦屿穿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带着他精心准备的个人简历和对863项目的一些初步构想，准时来到了实验室。
刘教授也在场，他对秦屿的能力是认可的，但也清楚团队融合的重要性！
他早已被周炽提前“通气”，此刻端坐主位，面色和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仿佛一位默许孩子们胡闹的大家长。
会谈一开始，气氛还算正常。
秦屿阐述了自己希望在复杂系统理论和优化算法方面为项目做出贡献的意愿，言辞恳切，逻辑清晰。
周炽作为明面上的团队对外接口，率先“发难”。他用力拍了拍秦屿的肩膀，笑得无比“热情”：
“老秦！欢迎欢迎！咱们团队吧，没那么多规矩！就一条，干活的时候得尽兴！来，先感受一下咱们的团队氛围！”
说着，他不由分说地把自己那台音量巨大的国产半导体收音机打开，调到某个正在播放激烈迪斯科音乐的频道，音量开得震耳欲聋。
“动次打次”的节奏瞬间充斥了整个实验室！
秦屿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良好的修养让他没有立刻表示反对，只是身体明显僵硬了许多。
刘教授象征性的清了清嗓子：“周炽，注意一下影响……”
周炽“哦”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把音量调小了一点，但并没有关掉。
接着，李泽川上场了。
他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吊儿郎当地指着实验室角落里堆放的一些拆到一半的旧仪器、散落的图纸和吃剩的饭盒（当然是他们故意弄乱的），对秦屿说：
“秦大学者，咱们这儿比较乱，你别介意啊！搞科研嘛，就得有这种【混乱中诞生秩序】的范儿！”
他将那Zippo打火机在指间翻出令人眼花缭乱的花样，然后随手指着角落里那台显眼的、由各种废旧零件“缝合”起来的计算机原型机，语气带着戏谑：
“咱们这儿条件也有点艰苦，核心设备就靠这些【老伙计】。”
他踢了踢机箱外壳，发出沉闷的响声，
“看见没？硬盘是淘换的二手货，内存条是好几批凑的，稳定性嘛……全看它老人家心情。
在这种环境下搞前沿研究，刺激吧？
就讲究个在垃圾堆里刨食吃还能做出满汉全席的劲儿！”
秦屿的目光扫过那台布满灰尘、线缆纠缠的机器，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不洁的东西。
秦屿的嘴角微微抽搐，他努力维持着表情管理：
“环……环境可以整理。艰苦……也可以慢慢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