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阳光正烈。综合战术训练场。
巨大的场地被分割成不同的功能区:400米障碍场如同钢铁怪兽匍匐在地;特种驾驶训练区尘土飞扬,引擎轰鸣;低桩铁丝网在烈日下闪着寒光;模拟城市巷战区域堆砌着残垣断壁。空气灼热,混合着汗味、橡胶味和尘土的气息。
袁泽在李卫国、周振邦以及作训处长张鹏飞等人的陪同下,来到场地边缘。他没有穿常服外套,只着制式衬衣,肩章上的将星在阳光下依旧醒目。
一群正在进行高强度障碍训练的警卫营尖子兵刚刚完成一轮,个个汗流浃背,喘着粗气,看到首长一行过来,立刻在班长的口令下迅速列队站好,挺胸抬头,目光炯炯。
周振邦看着这群生龙活虎的兵,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他状似随意地对袁泽说道:“政委,这些都是咱们警卫营挑出来的好苗子,障碍训练成绩在军区也是排得上号的。
年轻人嘛,血气方刚,练得狠了点,让您见笑了。” 这话听起来是谦虚,但话里话外都透着对自己手下兵员素质的自信,甚至带着点隐隐的挑衅——你一个“空降”的政委,懂不懂这训练场上的真章?
袁泽的目光扫过那些士兵年轻而充满力量感的脸庞,最后落在那片复杂的400米障碍设施上。矮墙、高板、独木桥、高墙、云梯、低桩网……各种障碍物在烈日下沉默矗立。
他没有接周振邦的话茬,只是淡淡地问作训处长张鹏飞:“张处长,目前军区400米障碍的优秀成绩线是多少?”
张鹏飞立刻回答:“报告政委!军区规定的优秀成绩是2分30秒!我们警卫营的尖子,一般能跑进2分05秒以内,最好的记录是1分55秒!” 语气中带着自豪。
“1分55秒……”袁泽低声重复了一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抬手,解开了自己军衬衣领口的风纪扣,动作随意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张力。
这个动作让周围的人都愣了一下。
接着,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袁泽开始不紧不慢地挽起衬衣的袖子,露出一截线条流畅、蕴含着爆发力的小臂。阳光下,他手臂的皮肤并不算特别黝黑,却能看到清晰的肌肉轮廓和几道若隐若现的旧伤痕。
“政委,您这是……”李卫国有些不明所以。
袁泽没有回答。他脱下笔挺的军衬衣,露出里面贴身的黑色战术背心。背心勾勒出他上身坚实而匀称的肌肉线条,宽肩窄腰,每一块肌肉都仿佛蕴含着千锤百炼的力量。这副身躯,既有着长期严格自律和训练塑造的完美体魄,又烙印着无数次实战搏杀留下的、深浅不一的疤痕,无声地诉说着过往的铁血峥嵘。
他将叠好的衬衣递给旁边早已目瞪口呆的警卫员,只穿着战术背心和军裤,走向400米障碍的起点线。
整个训练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的目光——军官的、士兵的、远处其他训练场上被吸引过来的目光——全都聚焦在那个走向起点的身影上。震惊、疑惑、难以置信……各种情绪在空气中交织。周副司令的脸色变得极其精彩,惊愕中混杂着一丝荒谬和强烈的不信。
警卫营的尖子兵们更是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这位肩扛将星的政委,要亲自下场跑障碍?
袁泽在起点线前站定,微微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踝。阳光落在他裸露的臂膀和背脊上,汗水还未渗出,古铜色的皮肤下肌肉线条如钢浇铁铸般清晰。他微微躬身,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目光平静地锁定前方的第一道障碍——矮墙。
“计时。” 他口中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负责计时的作训参谋耳中。
作训参谋猛地回过神,下意识地按下了手中的秒表。
几乎在秒表启动的同一刹那,袁泽的身影动了!
没有助跑,没有预兆,他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又似压缩到极致的弹簧骤然释放!启动的爆发力强悍到肉眼难辨,脚掌蹬地的瞬间,干燥坚硬的地面似乎都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呻吟,尘土微微扬起。
十米的距离眨眼即至!面对齐胸高的矮墙,他没有丝毫减速,左脚在距离墙体尚有半步之遥时猛地踏地发力,身体借势腾空而起,右腿如同战斧般凌厉地向上方跨出!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流畅得没有半分烟火气,身体在空中划过一个充满力量感的短促弧线,右腿跨过墙体的同时,左腿已顺势跟上,脚尖在墙头轻轻一点,整个人已如一片落叶般轻盈而迅捷地翻越而过!
落地,缓冲,前冲,动作衔接得浑然一体,没有浪费零点一秒!这根本不是在翻越障碍,更像是在进行一场艺术般的暴力冲刺!
“嘶……”训练场四周,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倒吸冷气声。警卫营的尖子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们翻矮墙讲究的是速度与爆发,动作难免带点“砸”过去的蛮横感。可眼前这位政委的动作,快!准!狠!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举重若轻的从容与高效!
紧接着是高板跳台!三米高的垂直障碍如同钢铁壁垒。袁泽的速度丝毫不减,在距离跳台底部还有两米左右时,他脚下步伐骤然变化,由直线冲刺转为侧向蹬踏!左脚在侧面辅助墙体上狠狠一蹬,身体借力向上窜起,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出,五指如钩,精准地扣住了跳台顶部的边缘!强大的核心力量瞬间爆发,手臂肌肉贲张,腰腹猛地一拧,整个人如同没有重量般,仅凭单臂引体和腰腹的爆发力,就硬生生地将身体“甩”上了跳台顶端!没有借助双腿的蹬踏力量,纯粹依靠上肢和核心的绝对力量!这已经不是常规的翻越高板,而是近乎单兵战术动作中的极限攀越!
“我的老天……”一个警卫营的班长喃喃自语,声音发颤。他自己翻高板必须借助双腿蹬墙借力,动作要慢上好几拍。
袁泽在跳台顶端毫不停留,直接纵身跃下,落地屈膝缓冲,卸掉冲击力的同时,身体已如猎豹般再次弹射而出,扑向下一个障碍——独木桥。狭窄的圆木桥面,寻常士兵需要小心平衡,放慢速度。
袁泽却如履平地,脚下步伐细密迅捷,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身体重心压得极低,左右微微晃动间便已高速掠过,稳得不可思议!
高墙!四米高的垂直墙体,光滑的水泥表面几乎无处借力。这是400米障碍中最考验综合技巧与爆发力的一关。袁泽冲刺而至,在墙体前最后一步猛地蹬地,身体斜向拔高,双手如同安装了吸盘般,“啪”地一声精准拍在墙体上部。
惊人的指力和臂力再次展现,身体如同壁虎般瞬间贴紧墙面。没有丝毫停顿,双腿屈膝在墙面猛地一蹬(动作幅度极小却力道十足),配合双臂的强力引体向上,整个人借势向上窜升!在身体达到最高点的瞬间,右臂闪电般挥出,手肘稳稳地挂住了墙顶边缘!紧接着一个干净利落的引体翻越,人已消失在墙后!
快!太快了!动作衔接紧密得如同行云流水,爆发力与控制力达到了完美的平衡!那四米高墙在他面前,仿佛只是一道稍高的门槛!
云梯!他如同灵猿般手脚并用,攀爬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低桩铁丝网!他身体紧贴地面,手脚协调发力,匍匐前进的速度竟比许多士兵冲刺还快,动作标准得如同教科书,后背几乎擦着尖锐的铁丝掠过,惊险万分却又精准无比!
最后一百米冲刺!袁泽的速度彻底爆发开来!战术背心紧紧包裹着他贲张的背肌,双腿迈动的频率快得惊人,每一次蹬踏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在跑道上卷起一股小小的烟尘。汗水终于从他刀削般的下颌线滚落,滴在尘土里,但他的呼吸依旧保持着一种可怕的、深长而稳定的节奏,眼神锐利如刀,锁定终点!
当他的身影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冲过终点线的刹那,负责计时的作训参谋几乎是同时按下了秒表!
训练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风似乎都停了。所有的声音——远处的引擎、近处的呼吸、甚至心跳声——仿佛都在这一刻消失了。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作训参谋手中的那只秒表,盯着表盘上那跳动的、仿佛凝固了的数字。
作训参谋的手在微微颤抖,他用力眨了眨眼,又看了一遍,然后才用一种近乎梦呓般、带着极度震惊和难以置信的颤抖声音,嘶哑地报出了那个数字:
“1……1分48秒……零7!”
轰!
这个数字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死寂的训练场上轰然炸开!
“多少?!1分48秒?!”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军区记录才1分55秒!他……他超了7秒??”
“天啊!这还是人吗?穿着战术背心跑出来的??”
“刚才翻高墙……单臂挂上去的!你看到了吗?!”
警卫营的士兵们彻底炸了锅,惊呼声、倒抽冷气声、难以置信的议论声如同沸腾的开水。
他们看着场地中央那个停下脚步、缓缓直起身的袁泽,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撼和如同仰望神只般的狂热崇拜!之前那点因为对方身份而产生的距离感和隔阂,在这一刻被这碾压性的实力冲击得粉碎!
周振邦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他死死地盯着袁泽,又猛地扭头看向作训参谋手中的秒表,仿佛要确认那数字是不是幻觉。1分48秒!这不仅仅是打破了记录,这是将记录踩在了脚下!
这个成绩,别说在省军区,就是放到顶尖的特种部队里,也绝对是凤毛麟角!他想起自己之前那句带着试探和隐隐轻视的话,脸上如同被狠狠抽了一记无形的耳光,火辣辣地疼!什么“纸上谈兵”?这分明是一头深藏不露、择人而噬的猛虎!
李卫国激动得嘴唇都在哆嗦,看向袁泽的眼神充满了狂热的敬佩。张鹏飞等一众上午还在汇报会上被“刮骨”的军官们,此刻只剩下瞠目结舌和心服口服。
这位政委,用最直接、最霸道、最无可争议的方式,向整个汉东省军区宣告了他的到来和他所拥有的、足以碾压一切质疑的绝对实力!
袁泽站在终点,胸膛微微起伏,汗水顺着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滑落,滴在脚下的尘土里。他抬手,随意地拂去战术背心肩章位置沾染的一点浮尘,动作从容。阳光落在他身上,那副经过极限运动洗礼的身躯如同古希腊雕塑般完美,每一寸肌肉线条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与难以言喻的美感。
肩头那颗将星,在汗水的浸润下,闪烁着比烈日更为耀眼的光芒。
他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那眼神里没有炫耀,没有得意,只有一种历经千锤百炼后沉淀下来的、理所当然的平静。目光最终落在脸色青白交加、眼神复杂的周振邦脸上。
“纸上谈兵?”袁泽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训练场上尚未平息的喧嚣,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质感,敲在每个人的耳膜上,“现在,还有人怀疑我有没有资格站在这里,跟你们讨论怎么打仗吗?”
没有人回答。
整个训练场,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那无声的、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的敬畏。所有的怀疑、轻视、观望,在这一刻,被袁泽以兵王级的绝对实力,彻底碾碎!
夕阳熔金,为钢铁军营披上一层悲壮的暖色。晚风卷过空旷的训练场,带起细微的尘烟,白日里震天的呐喊与引擎轰鸣已然沉寂,只留下一种紧绷过后的疲惫感,如同绷紧的弓弦终于松弛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