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嫣的手指上血光闪动，佛珠嗡嗡声得越来越大。
她盯着屏障后面程羡胸前的蛇形图案，眼神审视。
就在血光即将再次发起攻击时，密室侧面一堵书墙无声滑开。
檀木拐杖敲在地上，声音又沉又响。
程维新从暗门走了出来，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皱纹，眼神浑浊锐利。
他扫了一眼程涵毅和锦嫣交握的手，目光落在锦嫣手腕的佛珠上。
“不能打破。”
程维新声音沙哑地说，“这道屏障要是被毁了，下面的东西就出来了，整个城都得混乱。”
程涵毅下意识将锦嫣护在身后：“爷爷？您不是一直在疗养院？”
程维新枯瘦的手指摩挲着拐杖龙头：“我再不露面，程家百年基业就要毁在你们手里。”
他看向冰屏障后的程羡，“收起来。有些事，该说清楚了。”
程羡沉默了一会，抬手轻触屏障，屏障迅速消融。
这时，通讯器响起，是吴起急促的声音：“程老？这到底……” 程维新直接掐断了通讯器。
他走到密室中央，拐杖重重一顿：“所有人都以为程羡研究血清是为了救涵毅。没错，这是目的之一。但更重要的是要解开程家血脉里的死结。”
他转向锦嫣，目光落在她腕间佛珠上，“两百年前程家先祖与锦家立下的血契，让我们两家世代血脉交融，也世代相互折磨。”
锦嫣指尖抚过佛珠：“说清楚。”
“涵毅中的毒不是意外，是血契反噬。”
程维新声音干涩，“程家血脉中的毁灭之力每隔三代就会爆发一次，除非得到锦家守护者力量的滋养平衡。而锦家守护者之所以长生不死，也是因为汲取了程家血脉中的生机。”
程涵毅脸色骤变：“所以锦嫣她……”
“她是你的药引，没错。”
程维新截断他的话，“但你不是她的枷锁，而是她存在的根基。没有程家血脉供养，锦家守护者早该在百年前消亡。”
他看向锦嫣，“你以为当年为什么偏偏是你被选为守护者？因为你的血脉与涵毅最为契合。”
锦嫣冷笑出声：“所以当年所谓救命之恩，所谓锦家托付，都是算计？”
程维新看着她的眼睛：“这是交易。程家需要锦家的守护，来平衡血脉的反噬，而锦家需要程家的血脉来延续守护者的生命。没想到的是，涵毅这一代反噬这么强，最大的失误，就是他对你产生了感情。”
程涵毅握紧锦嫣的手：“爷爷，您早知道这一切？”
“从你中毒那天起就知道了。”
程维新语气平静，“我亲自去找的锦嫣，用程家秘术将她与你的命数捆绑。她腕间佛珠就是契约的具象，一旦你生命衰竭，佛珠就会吸收她的力量反哺给你——当然，这会加速她的消亡。”
锦嫣抬起手腕，佛珠上的血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原来如此。每次佛珠发烫，都不是因为预警，而是在抽取我的力量。”
程羡开口：“父亲，您答应过不会说出这些。”
“瞒不住了！”程维新提高声音，“异调局已经盯上这里，锦嫣也察觉到了佛珠的异常。再隐瞒下去，只会让局面更糟。”
他看向锦嫣，“你现在可以选择解除契约。但代价是涵毅活不过三个月，而你会因为失去血脉供养遭到反噬。”
锦嫣突然笑了起来。
带着说不出的讥诮。
她松开程涵毅的手，一步步走向程维新。
佛珠上的血光随着她的戾气越来越盛，“你们程家人真是可笑。”
她在程维新面前站定，眼眸直视对方浑浊的眼睛，“两百年了，还在用同样的方式算计人心。”
程维新皱眉：“不是算计，是生存。”
“生存？”锦嫣抬手，血光缠绕的指尖：“用谎言和契约绑架两个家族的命运，这叫生存？让我成为程涵毅的药引，让他成为我的囚笼，这就是你们程家的智慧？”
程涵毅上前拉住她：“锦嫣，我们先离开这里。”
锦嫣甩开他的手，目光看向程维新：“告诉我，解除契约的方法。”
程维新沉默良久，终于叹息：“没有完美解除的方法。要么你死他活，要么他死你活，或者……”他看向满地狼藉的血清，“用这些血清强行平衡血脉反噬。但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一，失败就是两人俱亡。”
密室寂静。
特勤队员退到门外，通过门缝观察里面。
程羡弯腰捡起一支完好的血清试管，里面幽蓝的液体在灯光下显得诡异。
“所以您一直阻止我继续研究。”程羡轻声说，“不是因为这些血清危险，而是因为您根本找不到两全之法。”
程维新拐杖顿地：“程家不能冒这个险！失去守护者，程家血脉反噬无人能解；失去继承人，程家百年基业后继无人！”
锦嫣夺过程羡手中的血清。
用力捏碎，蓝色液体渗入她的皮肤，腕间佛珠顿时爆发出刺目血光。
“锦嫣！”程涵毅惊呼上前。
血光与蓝光在她手臂上交缠，额角渗出细密汗珠，声音却异常平静：“程维新，你看好了。”
她抬起另一只手，指尖划过腕间佛珠。
珠串应声而断，十八颗珠子滚落在地，每一颗都散发着血红色的光芒。
“锦家守护者的职责我尽了百年，程家的契约我也守了百年。”她踩碎一颗滚到脚边的佛珠，“从今天起，这些规矩该改改了。”
程维新脸色骤变：“没有佛珠压制，涵毅体内的反噬会立即……” 话未说完，程涵毅突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黑色纹路从他颈间迅速蔓延，皮肤下仿佛有活物在游走挣扎。
他咬紧牙关，试图压制体内暴走的力量，冰霜不受控制地在地面蔓延。
锦嫣蹲下身，染血的手掌贴上他的心口。蓝光与血光同时涌入，黑色纹路像是遇到克星般迅速消退。 “谁说解除契约就要见血。”
她扶起程涵毅，目光扫过程维新震惊的脸，“两百年了，你们程家只会用契约和算计解决问题。”
她转向程羡：“这些血清，我要全部带走。”
程羡下意识看向父亲。程维新拄着拐杖的手微微发抖，最终疲惫地闭上眼：“程家……终究要败在我手里。”
锦嫣捡起地上完好的血清试管，一支支收进衣袋：“不是败，是新生。”
她扶稳还在轻微颤抖的程涵毅，“能走吗？”
程涵毅点头，握住她的手腕：声音沙哑：“你吸收了那些血清……”
“死不了。”锦嫣看向密室门口，“现在，该去会会异调局的朋友了。”
密室门被大力撞开。
吴起亲自带着人赶到，手中的武器齐刷刷对准室内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