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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岩峒,篝火熊熊,肉香与松脂的清香混合,弥漫在劫后余生的欢庆空气中。族人们围着火堆,跳着古老的战舞,唱着苍凉雄浑的歌谣,庆祝着葬魂谷大捷,更庆祝着“圣刻行者”苏晚晚的苏醒。
岩烈端着盛满烈酒的兽角杯,走到靠坐在石屋门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苏晚晚面前,声音洪亮,带着毫不掩饰的感激与敬重:“圣刻行者!这杯酒,敬你!敬你带领白山部,粉碎了毒蛇的阴谋,守护了祖地!”
苏晚晚接过兽角杯,入手沉甸,酒气辛辣扑鼻。她本不善饮,但此刻看着岩烈以及周围族人那炽热真诚的目光,亦觉胸中豪气微生,举杯示意,仰头饮下一大口。烈酒入喉,如同火烧,却也让虚弱的身体泛起一丝暖意。
“岩烈峒主言重了,此战之功,在于每一位奋不顾身的白山部勇士,在于凌统领他们的舍命扰敌,晚晚不过恰逢其会,尽了绵薄之力。”她声音依旧带着一丝虚弱,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凌昊、花影等人也在一旁,闻言皆露出笑容。经此一战,司晨部与白山部的情谊已然牢不可破。
然而,欢庆之下,几位核心人物心中都压着一块巨石。
“木魍、黑巫、毒鸩……还是让他们跑了。”凌昊沉声道,语气带着不甘,“尤其是木魍,此獠修为高深,诡计多端,此番受此重挫,必不会善罢甘休。”
岩烈脸上的笑容也收敛起来,重重点头:“根据……逃回来的战士……所说……他们……往西南……深沼方向……逃窜了。那里……环境……更加恶劣……靠近……‘归墟’外围……禁区。”
归墟! 这个名字让所有人心中一凛。
苏晚晚放下兽角杯,目光投向西南方向的夜空,那里星辰黯淡,仿佛被无形的阴影吞噬。“他们损失惨重,布阵计划被毁,却依旧逃向‘归墟’方向……恐怕,那里有他们必须去的理由,或者……有他们最后的依仗。”
她回想起古巫遗刻中关于“归墟”的零星记载,那是万水之源,是至关重要的灵枢,其力量浩瀚无边,但也危险莫测。“暗夜之眼”对“归墟”的执着,远超寻常。
“我们必须尽快恢复,然后……前往西南深沼,绝不能让他们在‘归墟’之地再掀起风浪。”苏晚晚语气坚定。她有预感,与青木王势力的最终对决,很可能就在那“归墟”之畔。
接下来的两日,白岩峒依旧保持着警惕,同时全力帮助苏晚晚等人恢复。
苏晚晚除了服用丹药调息,更多的时间则沉浸在对于《石魄经》以及古巫遗刻的体悟中。引动地脉的生死经历,让她对“沟通”与“承载”有了颠覆性的认知。她不再仅仅将《石魄经》视为修炼法门,更将其作为一种解读天地、驾驭法则的工具。
她尝试着将神识沉入脚下大地,不再像之前那样强行引动,而是如同朋友般,去“倾听”地脉那缓慢、厚重、蕴含着无尽岁月信息的“脉搏”。她“看”到了地底灵气的涓涓细流,看到了岩石中蕴含的金石精气,甚至隐约感知到了更深处,那属于“归墟”灵枢的、如同海洋般浩瀚而压抑的恐怖气息。
这种“倾听”并非为了力量,而是一种认知,一种学习。她的识海在这种感知中,变得更加开阔、更加稳固,神核上的乌金色晶芒也愈发纯粹内敛。
同时,她也开始尝试更精细地操控“寂灭冰焰”。她不再满足于简单的释放,而是试图将其形态变化,或凝练成丝,或扩散成雾,甚至尝试将其中的“寂灭”意境内敛,只保留其极寒特性,用于辅助修炼《龟守金石诀》,淬炼真气与体魄。
虽然进展缓慢,但她能感觉到,自己对力量的掌控,正在向着一个更加精微、更加本质的层面迈进。
凌昊、花影等人也在抓紧时间恢复真气,磨合战技。岩烈则忙着整顿部族,训练战士,将苏晚晚传授的“磐石战体”进一步推广。
就在众人以为能稍作喘息,准备下一步行动时——
第三日,正午。
原本晴朗的天空,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并非乌云蔽日,而是一种诡异的、带着生机的墨绿色,如同巨大的幕布,从西南方向 rapidly蔓延而来,瞬间笼罩了整个白岩峒乃至更广阔的天空!
一股浩瀚无边、充斥着磅礴生命气息,却又带着绝对支配、令万物凋零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降临!
“噗通!”“噗通!”
白岩峒内,修为稍弱的战士和族人,在这股威压下竟直接跪倒在地,脸色惨白,瑟瑟发抖,连抬头都做不到!就连岩烈、凌昊这等先天中的佼佼者,也是身形剧震,气血翻腾,不得不全力运转功法才能勉强站立!
苏晚晚猛地从入定中惊醒,冲出石屋,抬头望天,瞳孔骤缩!
只见那墨绿色的天幕中央,一道身影正缓缓凝聚、显现!
他依旧是那身绣着繁复藤蔓与眼眸图案的青色长袍,面容俊雅,但此刻不再是意念投影,而是真正的本体降临!他凌空而立,周身散发着如同神只般的煌煌神威,脚下的虚空仿佛都化为了滋养万物的沃土,无数奇花异草的虚影生灭不定。
一双古潭般的眸子,如同两颗缩小的绿色星辰,淡漠地俯视着下方如同蝼蚁般的白岩峒,最终,那目光穿透虚空,精准地落在了苏晚晚身上!
青木王! 竟然是青木王的本体亲临!
“苏晚晚……”宏大而冰冷的声音,如同滚滚雷霆,响彻在每一个人心头,“坏本王大事,毁本王麾下,你……很好。”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那弥漫天地的杀意,却让温度骤降,草木瞬间枯萎!
“今日,便以你这白岩峒,以及你这具不错的躯壳,作为偿还吧。”
话音未落,他仅仅是抬起右手,对着下方的白岩峒,轻轻向下一按!
没有华丽的法术光华,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冲击。
但就在他手掌按落的瞬间,整个白岩峒所在的石山,猛地剧烈震动起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要将这座山连根拔起,彻底捏碎!
与此同时,寨子内外,所有植被——无论是高大的树木,还是坚韧的杂草,甚至是一些族人种植的草药——都在这一刻疯狂地扭曲、生长!它们不再是生机勃勃的绿色,而是化作了墨绿色的、布满眼状斑纹的恐怖藤蔓,如同无数条苏醒的毒蛇,向着寨子内的所有生灵缠绕、绞杀而去!更有浓郁到极致的凋零气息弥漫,剥夺着一切生机!
言出法随!一念之间,改天换地!
这便是金丹境大能,一方王者的恐怖实力!
“结阵!防御!”凌昊目眦欲裂,狂吼出声,与花影、鹰眼、玄火、玄冰等人瞬间结成司晨战阵,赤红色的光罩冲天而起,勉强抵挡着那无处不在的藤蔓绞杀与凋零侵蚀,但也如同狂风中的烛火,摇摇欲坠!
岩烈与白山部长老们也怒吼着,引动祖地残留的古老力量,配合“磐石战体”,凝聚出一面厚重的土黄色光盾,护住部分族人,但在青木王那绝对的力量面前,依旧显得脆弱不堪!
苏晚晚站在众人之前,承受着最大的压力。那恐怖的威压如同亿万钧重担压在她的神魂与肉身上,让她骨骼咯吱作响,识海中的神核疯狂震颤!
但她脊梁挺得笔直,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冰冷的沉静与决然。
她知道,面对青木王本体,任何取巧都是徒劳,唯有力量,绝对的力量,才有可能争得一线生机!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压制伤势,反而将残存的所有力量,包括那刚刚恢复少许的神识与真气,甚至引动了识海中那丝得自蚀灵古藤的暗金腐朽源气,以及初步感悟的“毒”之法则碎片,全部灌注于指尖!
《龟守金石诀》运转到极致! 《石魄经》奥义在心间奔腾! 寂灭冰焰的本源在咆哮!
她要再次尝试融法入焰!而且,是融合多种法则,发出她目前所能达到的、最强的一击!哪怕这一击之后,她形神俱灭!
指尖,一缕火焰悄然浮现。它不再是苍白色,也不再是灰绿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极其不稳定的暗金与灰黑交织的颜色,核心处,更有一点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虚无在旋转!
这火焰出现的刹那,连周围被青木王法则影响的扭曲藤蔓都为之凝滞了一瞬!
青木王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细微的波动,那是一种混杂着惊讶、贪婪与一丝……凝重?的情绪。
“有趣……竟然能将《石魄经》参悟到如此地步,还能熔炼寂灭与腐朽……本王更想得到你了!”
他按下的手掌,微微加重了一分力道!
“咔嚓!” 司晨战阵的光罩出现裂痕! 白山部的土黄光盾也开始崩塌!
苏晚晚指尖那缕诡异火焰,也膨胀到了极限,即将离体而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整个白岩峒即将覆灭的刹那——
“啾——!!!”
一声穿金裂石、清越无比,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污秽的凤鸣之声,如同破晓的阳光,骤然从东南方向的天际传来!
紧接着,一道比太阳更加璀璨、更加灼热的金红色流光,如同撕裂夜幕的陨星,以超越思维的速度,悍然撞入了那片墨绿色的天幕!
“青木老鬼!以大欺小,对我司晨部客卿长老出手,你还要不要面皮!”
伴随着这声怒斥,那道金红色流光在墨绿色天幕中轰然炸开,化作无边无际的赤金色火海!火海之中,一道身披金红战甲、手持烈焰长枪的伟岸身影,如同战神降临,傲然而立,正是司晨部长老——凤栖梧!
他手中长枪一指,灼热的枪意瞬间锁定青木王,将那笼罩天地的恐怖威压撕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
“凤!栖!梧!”青木王眼神一寒,收回了按向白岩峒的手掌,周身墨绿色光华大盛,与凤栖梧那赤金色的火海分庭抗礼,将天空染成了泾渭分明的两半!
两位金丹大能的恐怖气息在虚空中激烈碰撞,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空间都为之扭曲!
压力骤减! 白岩峒内的众人,包括苏晚晚,都如同溺水之人重获空气,大口喘息着,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苏晚晚指尖那缕凝聚了她全部力量的诡异火焰,也缓缓收敛,消散。她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被一旁的谷桑连忙扶住。
她抬头,望着天空中那两道如同神魔般对峙的身影,心中并无多少喜悦。
凤长老的到来,解了燃眉之急,但也意味着,局势已经彻底升级。
她与青木王之间,与“暗夜之眼”之间,已是不死不休之局。
而她的力量,还远远不够。
她握紧了拳头,感受着体内传来的虚弱与刺痛,目光却穿越了空中那两道恐怖的身影,投向了更遥远的西南深处。
归墟…… 那里,或许是她快速提升实力,应对未来更大风暴的关键所在。
天空中的对峙仍在继续,两位王级强者的交锋,仅仅是气息的碰撞,便已让风云变色,山河颤抖。
白岩峒的危机暂时解除,但一场席卷南疆,关乎“归墟”灵枢与上古之秘的更大风暴,已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