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崩来得毫无预兆。
林九娘刚扶着刘砚秋跨过一道裂缝，地面突然像被巨锤砸中的铜盆，嗡鸣着裂开蛛网纹。
悟尘拽着她往旁边闪，回头就见陆江站在原处，正把刘砚秋往自己怀里拉。
“小心！”刘砚秋突然尖叫。
陆江抬头，半座山正往下砸。
他反手将刘砚秋推给悟尘，自己原地旋身。巨石擦着他左肩砸下，第二块、第三块紧跟着落下来，像暴雨里的磨盘似的。
“陆江！”刘砚秋挣脱悟尘的手往回跑，被林九娘死死抱住。
碎石溅了满脸，林九娘咬着牙吼：“没用的！这是龙脉震的山体滑坡，活人撑不过半炷香！”
悟尘蹲在石堆前扒拉，指甲缝里全是血。
三刻钟后，石堆里没传出半声咳嗽。
刘砚秋的银针掉在地上，被碎石碾得弯了尖。
“走。”柳婆婆突然出声。
她蹲在最外围，指尖沾了点土搓了搓，“地脉还在震，再留半刻，我们都得埋这儿。得赶快离开这里。”
林九娘抹了把脸，拽起刘砚秋的胳膊：“他若活着，自会来找我们。”
在石堆里，陆江吐了口血沫。
龙鳞甲在他心口泛着微光，刚才那下砸得他肋骨断了两根，但没刺穿内甲。
他摸黑躺平，后背贴着冰凉的岩石。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
【检测到宿主持续躺卧状态：三炷香。】
【奖励：《地听诀》（下品高阶，可感知地下三寸震动方向）。】
陆江闭着眼运功，耳中突然响起“嗡嗡”声。
像有人在敲闷鼓，一下一下从左边传来。
他翻了个身，用断骨的手抠住石缝。震波方向变了，往东南方弱了。
“逃生道在东南。”他扯下衣角缠住伤口，顺着震波最弱的方向爬。
七日后，破庙神台。
陆江裹着破毯子瘫成一团，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检测到宿主持续躺卧状态：一柱香。】
【奖励：《百变面具·进阶版》（可完美复制目标容貌，持续十二时辰）。】
他摸着面具冷笑，周横那孙子，怕是以为他死透了。
边陲镇的茶棚里，说书人拍着醒木：“各位客官可听说了？前日有位公子在镇口摆擂台，说自己是玄鼎遗孤陆江，还掏出了龙纹玉佩！”
刘砚秋的茶盏“咔”地裂了道缝。
她攥着半块玉佩冲进擂台，就见台上站着个穿青衫的男人，颈间玉佩闪着和她怀里一模一样的光。
“砚秋。”男人笑，“我回来了。”
刘砚秋后退半步。这人的气息太淡，像被抽干了三分魂魄似的。
林九娘从人群里挤进来，盯着他的手：“使两招碎星拳看看？”
男人不恼，摆了个起手式。
拳风带起的气劲掀翻了三张桌子，可收势时右肩明显僵了一瞬。
林九娘和刘砚秋对视一眼。陆江的碎星拳，收势必沉丹田，哪会抖肩的？
赵无尘的情报来得更快。
他蹲在屋顶啃鸡腿：“那小子是谢三娘扮的。我在黑市查到，她半月前接了王府的活，价码是十箱金叶子。”
“周横？”林九娘捏碎了茶碗，“那孙子不是被陆江废了武功？”
“废的是他本人。”赵无尘甩了甩腰间的蛇形匕首，“王府还有暗探，藏在西边老染坊。”
陆江蹲在染坊后巷的屋顶，脸上戴着游方道士的面具。
他摸出怀里的密语传音筒。这是他在破庙签到得的，能听墙根一里内的动静。
“谢三娘那丫头扮得像吗？”
“像！昨天有三个玄鼎旧部去认亲，都信了。”
“好。等她挑动江湖各派打起来，咱们趁机去断魂谷。那口青铜棺椁，必须在陆江复活前打开。”
陆江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摸下面具揣进怀里，月光照在脸上，正是谢三娘此刻在擂台上的那张脸。
擂台中央，谢三娘正举着玄铁匕首造势。
“我陆江在此立誓。”
“住口。”
声音从台下传来。
谢三娘转头，就见另一个“自己”正往台上走。
人群炸开了锅，刘砚秋猛地站起。这新来的“陆江”，气息里带着化罡境特有的灼热度。
“你是谁？”谢三娘后退半步。
“我是谁？”陆江扯了扯嘴角，“你不是最清楚？”他突然出拳，正是谢三娘刚才使的碎星拳。
拳风擦着她耳畔过去，收势时丹田处“嗡”地震了一声。
谢三娘瞳孔骤缩，她学的是招式，可这收势的气劲，是化罡境才能练出的。
“谢三娘。”陆江逼近，“你会的是死拳，我这是活的。”
谢三娘突然甩出毒针，被陆江反手抓住手腕。
他扯下她的面具，露出底下化了浓妆的脸：“说，周横给了你什么？”
“我给的？”谢三娘突然笑了，“你们以为我只是棋子？真正的杀招……”她咳了口血，“已经开始了。”
陆江的手猛地收紧。
他望着谢三娘逐渐涣散的瞳孔，听见远处传来一声钟响，正和断魂谷的那口，一模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