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江踏出城门那刻,胸口烫得像揣了块烧红的炭。
龙纹玉佩突然炸出刺目金光,把半边天都照得透亮。
有人。他反手按住玉佩,转身时袖口带起风,吹得刘砚秋鬓角碎发乱飞。
刘砚秋没接话,指尖快速在腰间药囊上一捻。
清心香的淡烟顺着她指缝飘出来,像团散不开的雾,裹住两人脚步。
往官道走。陆江压低声音,故意把步子放得很慢。
他知道,刚才那道金光就是最好的饵。
暗处传来枝叶轻响。
墨离的影子在树杈间晃了晃,眨眼就没了。
这剑客总像块化在夜色里的冰,连呼吸声都能藏进风里。
断魂谷入口。林无涯不知从哪冒出来,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皮纸,那道影子在谷口石头后,是个练过缩骨功的。他指节叩了叩地图上的红圈,我在那留了追踪粉,现在该往谷里去了。
刘砚秋摸出三颗定魂丹,分给两人:谷里阴寒,防着点迷香。
陆江把药塞进嘴里,苦味顺着喉咙往下淌。
他盯着地图上断魂谷三个字,突然笑了:正好,我还没在这签过到。
三个人的影子融进夜色。
陆江走最前面,脚踩在碎石上,故意发出沙沙声。他要让藏在暗处的人听见。
转过三道弯,石缝里漏出点火光。
林无涯突然拽住他胳膊,指了指前方。
石洞口堆着半人高的枯枝,火光从缝隙里钻出来,照出个佝偻的背影。
那人背对着他们,手里的短刃泛着暗红,正往羊皮纸上划拉。
鬼面刀?刘砚秋倒抽口冷气。
五年前江湖传闻,赵千钧在追剿山贼时坠崖,尸体都被狼啃了个干净。
陆江眯起眼。
那人身后挂着的青铜鬼面半片,正是鬼面刀的标志。
短刃在纸上划动的声音像指甲刮过骨头,凑近了才看清,纸上画的是座飞檐斗拱的宫殿。天启宫,玄鼎国的旧宫。
赵千钧突然转身。
鬼面下的眼睛泛着青灰,像两团烧尽的炭。
短刃带着风声劈过来。
陆江没躲,往地上一躺。
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炸响:断魂谷石滩,躺平签到成功,获得《迷踪步》残页。
他翻身滚进石缝,赵千钧的刀劈在石头上,溅起火星。
迷踪步的口诀顺着残页往脑子里钻,陆江屈指一弹,封脉钉擦着赵千钧耳后飞过,钉进石壁。
你不是赵千钧。刘砚秋摸出银针,他的刀走的是刚猛路子,你这招...像被人抽了筋骨。
赵千钧突然笑了,鬼面下的笑声像破风箱:小丫头片子,倒有点眼力见。他举起短刃,刀尖对着自己心口,你们以为抓住我就能问出什么?真正的主子
话音戛然而止。
他喉间涌出黑血,眼睛里泛着诡异的蓝光,像两盏将熄的鬼火。
傀儡术。林无涯蹲下来,用树枝挑起赵千钧的手。
腕间有个青紫色的印记,像条盘着的蛇,北境幽冥教的控魂印,不过...他指尖在印记上点了点,这手法比冷无音的狠辣十倍。
刘砚秋蹲下身,把赵千钧怀里的羊皮纸抽出来。
地图最下角画着条弯弯曲曲的线,末端标着皇宫地底四个小字,旁边写着龙脉锁阵。
林无涯凑过来看,突然倒吸口冷气:这密道我查过!
半年前段长风以修缮护城河为名,往地底下填了三十车玄铁。
陆江突然按住他肩膀。
远处传来马蹄声,是往断魂谷来的。
他把地图往怀里一塞,
刘砚秋摸出最后两颗药丸,塞进陆江和林无涯手里:这是醒神丹,万一...
没万一。陆江扯了扯她衣袖,先出城。
马蹄声越来越近。
陆江回头看了眼赵千钧的尸体,鬼面上沾着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摸了摸胸口的玉佩,温度已经降下来了,但刚才那道金光,像根刺扎在他脑子里。
段长风说真正的玄鼎传人活不过十岁,可玉佩的光不会骗人。
更不会骗人的,是地图上那行小字。
陆江把地图攥得更紧了,指节发白。
他们踩着月光往镇外走。
刘砚秋的药囊在腰间晃,清心香的味道散在风里。
林无涯走在最后,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墨离的影子还在树杈间晃,像道追着他们的风。
陆江知道,今晚的事才刚开始。
赵千钧的血还在石滩上渗,鬼面刀的传说碎了一地。
而地图上那条通往皇宫地底的密道,正像张张开的嘴,等着他们跳进去。
他摸了摸怀里的地图,又摸了摸胸口的玉佩。
两个东西都带着体温,烫得他手心发疼。
前面就是镇外的破庙了。
陆江抬头看了眼天,月亮被云遮住半边,像块被咬了口的月饼。
今晚在破庙歇。他说,我得签到。
刘砚秋笑了,从药囊里摸出个软垫:躺神台?我给你铺点干草。
林无涯没说话,已经绕到庙后查看地形去了。
墨离的影子从房梁上滑下来,往神台边一坐,剑横在膝头。
陆江躺上神台,系统提示音准时响起。
他闭着眼,听着庙外的风声,想着赵千钧临死前的蓝光,想着地图上的龙脉锁阵,想着段长风腰间的虎符。
月光从破窗照进来,落在他脸上。陆江翻了个身,把地图压在身下。
明天,该去会会那位真正的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