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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江蹲在礁石后,海水顺着发梢滴进衣领。
他摸向怀里,玉简烫得惊人,隔着布料都能灼出红痕。
先找个地方。刘砚秋攥住他手腕,指腹还带着方才跑出来时蹭的血,遗迹刚塌,烛阳子他们说不定还跟着。
林知远把剑插在沙里,背靠着剑柄坐下来:半里外有座废弃渔屋,我去清场。
白无瑕没说话,短刃在指尖转了个圈,跟着林知远往林子里走。
陆江扯了扯刘砚秋的衣袖:你跟着我。
渔屋的木门一声被踹开时,陆江正把玉简放在满是盐渍的木桌上。
褪色的渔网垂在梁上,漏下的阳光刚好照在玉简裂纹里。那些金芒像活了似的,顺着纹路往他指尖爬。
识海突然炸开。
陆江踉跄两步撞在墙上,眼前闪过无数画面:玄鼎国破时的大火,镜渊跪在焦土上捧起火种,历代命火宿主在天劫中灰飞烟灭的脸。
最后所有画面凝成一行金篆:真火非器,宿主非仆,能越天命者,方为火主。
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金红流转:命由己造,火由心燃。
好一句命由己造。
阴影里传来声音。
烛阳子从渔网后走出,古灯在掌心明明灭灭,灯芯是半截焦黑的命火残魂,我守了这遗迹三百年,就等一个能让真火认主的人。
刘砚秋挡在陆江身前,银针已经扣在指尖:你想做什么?
试炼。烛阳子的枯指按在灯芯上,残魂突然发出尖啸,若他连我这盏破灯都压不住......
压不住又如何?陆江绕过刘砚秋,一屁股坐在木桌上,后背靠着墙,双腿搭在另一条凳上。
玄铁匕首地掉在脚边。跟当年在破庙神台躺平的姿势分毫不差。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检测到特殊地点真火遗迹·渔屋,触发真火再择签到任务。
当前躺平时长:0\/一炷香。
奖励:《命火始源录·终章·我为主宰·完本》】
烛阳子的灯芯突然暴涨三尺。
你找死!他抬手一抛,古灯化作一道黑芒直取陆江咽喉。
陆江连眼都没睁,指尖轻轻一勾。
金红火焰从他瞳孔窜出,在半空凝成火网。
黑芒撞上去瞬间发出刺啦声响,灯芯残魂被烧得蜷缩成球,古灯掉在地上。
这是......烛阳子的瞳孔骤缩。
不是你试炼我。陆江歪头看他,是我让你看看,现在的火,听谁的。
远处突然传来喊杀声。
林知远撞开渔屋门,剑上还滴着血:朝廷的人来了!
萧景云带了御林军,把这片林子围死了!
沈统领呢?刘砚秋皱眉。
在东边挡着岳千钧。林知远抹了把脸上的血,他让我们先撤,但萧景云说......他顿了顿,说陆江是乱臣余孽,要就地格杀。
陆江从桌上跳下来,捡起玄铁匕首别在腰间:去东边。
刘砚秋拽住他:你疯了?御林军有三千人!
但沈无尘布了局。陆江指了指窗外。远处海面突然腾起浓烟,几艘渔船撞在一起燃起大火,柳清河的海匪在劫粮船,萧景云的人得先去救火。
他推开门,海风卷着血腥味灌进来。
沈无尘的声音穿透喊杀声传来:岳大人,你手里拿的是大楚虎符,还是萧景云的私令?
岳千钧的银甲在阳光下泛冷光:沈副统领,你该知道抗旨是什么罪。
抗的若是昏君的旨......沈无尘的剑划出半轮银月,便是替大楚除毒瘤。
陆江脚步一顿。
他看见沈无尘后背的衣料被剑刃划破,血正渗出来。但那柄剑的主人,此刻正捂着喉咙倒在地上。
刘砚秋拽他。
陆江却往反方向跑。他穿过混战的人群,直奔那座还在冒烟的遗迹。
烛阳子不知何时跟了过来,站在遗迹前的断墙上冷笑:你以为逃得掉?
谁逃了?陆江停在遗迹入口,弯腰捡起块碎玉。
金红火焰从他掌心腾起,瞬间将碎玉烧成齑粉,我是来收东西的。
烛阳子的手刚碰到他肩膀。
整座遗迹突然发出轰鸣。
金红真火从地缝里窜出来,像活了的龙,绕着陆江盘旋。
烛阳子的指尖刚触到火焰,就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整个人被火焰卷着抛向天空,最后砸进海里。
刘砚秋赶到时,正看见陆江站在火团中央。
他的发梢被火焰映得发亮,瞳孔里的金红比刚才更盛:砚秋,过来。
她小跑两步,被他拉住手腕。
真火自动分开条路,像在迎接最尊贵的客人。
我之前总想着躺平。陆江低头看她,觉得查清真相、为玄鼎正名太麻烦。
但现在......他捏了捏她的手,我不想再躲了。
千里外的大楚皇宫。
萧景云把茶盏砸在地上,碎瓷片溅到跪在下面的太监脸上:废物!
三千御林军连个毛都没抓到?
陛下,东海方向......大太监颤巍巍举起密报,有目击者说,海面上腾起了金红火焰,照得半夜跟白天似的。
萧景云猛地站起来,指尖掐进龙椅扶手:他......竟然真的成了。
海风掀起陆江的衣摆。
他低头看怀里的玉简。那些裂纹不知何时已经愈合,金芒像呼吸般明灭。
遗迹深处突然传来闷响。
刘砚秋攥紧他的手:怎么了?
要变天了。陆江望着海天相接处。那里原本晴朗的天空,正慢慢爬上暗红色的云,像被血浸过的绸子。
他握紧玉简,真火在掌心静静燃烧。
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