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泼洒在京城西市的街巷间。
瑶光阁的据点藏在一家看似普通的药铺后院,院墙高约丈余,墙头插着细密的铁棘,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姜临月身着夜行衣,伏在巷口的老槐树上,指尖轻轻拨开枝叶,目光扫过院墙内侧。
三个暗卫正沿着墙根巡逻,腰间佩刀反射出寒光,脚步轻得几乎听不到声响。
“比上次查探时多了两倍守卫。”谢流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同样一身黑衣,手中握着一把特制的短弩,“看来苏芷依已经察觉到我们在调查,提前加强了戒备。”
姜临月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铜哨。
这是谢流云特制的信号哨,能发出只有同伴能听见的频率。
她压低声音:“你从东侧吸引守卫注意,我趁机翻墙潜入,目标是后院的药材库,找到‘惑心草’样本和密信。记住,一旦触发机关,立刻按原计划撤退。”
谢流云颔首,转身消失在巷尾。
片刻后,东侧传来一声轻微的弩箭破空声,紧接着便是守卫的喝问:“谁在那里?!”
姜临月抓住时机,足尖点地,身形如蝶般掠过墙头,铁棘擦过衣袖,留下几道浅浅的划痕。
后院比预想中更复杂,青石板路两侧每隔三步便有一盏石灯,灯芯跳动的火焰下,隐约能看到地面铺着的薄沙。
这是用来追踪脚印的机关。姜临月屏住呼吸,踩着石灯的阴影前行,指尖凝聚起一丝空间能量,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药材库的门是厚重的榆木所制,门闩上缠着几道细如发丝的银线,连接着墙内的铜铃。
姜临月从怀中取出一根细针,小心翼翼地挑开银线,刚推开一条门缝,一股刺鼻的药味便扑面而来。
是“惑心草”独有的腥甜气息。
她闪身进入库内,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快速翻找起来。
货架上摆满了贴着标签的药罐,“当归”“黄芪”“附子”……直到最内侧的货架,才看到一个贴着“禁”字封条的黑陶罐。
姜临月打开陶罐,里面装着几片暗绿色的叶子,叶片边缘泛着紫色,正是“惑心草”。
她刚将叶子装进油纸袋,身后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是机关触发的声音!
“有人闯入!”门外传来守卫的吼声,紧接着便是沉重的脚步声。
姜临月转身想逃,却见库门已被死死锁住,墙面两侧突然弹出十几支弩箭,直指她的要害!
千钧一发之际,窗外突然飞进来一枚石子,精准地打在弩箭的机括上,弩箭瞬间偏离方向,钉在货架上。
姜临月趁机破窗而出,却见院外已围满了守卫,手中长刀闪烁着寒光。“抓住她!别让她跑了!”为首的守卫嘶吼着,挥刀朝她砍来。
姜临月侧身避开,拔出腰间的短剑应战。
可守卫人数众多,且个个身手矫健,她渐渐落入下风,手臂被刀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夜行衣。
就在这时,巷口突然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宸王的暗卫不知何时出现,手持长剑与守卫缠斗起来,引开了大半兵力。
“快走!”谢流云从暗处冲出来,一把拉住姜临月的手腕,朝着巷尾跑去。
混乱中,姜临月下意识地回头,却瞥见不远处巷口的阴影里,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是苏玲珑。
她身着素色衣裙,在夜色中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一双眼睛静静注视着这场混战,眼神复杂难明,有警惕,有探究,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不等姜临月看清,苏玲珑便转身隐入黑暗,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人一路疾奔,直到远离瑶光阁据点,才在一处废弃的破庙里停下。
姜临月解开怀中的油纸袋,除了“惑心草”样本,还有几封从药材库暗格里找到的密信副本。
信上用特殊的墨水写着字迹,虽看不清具体内容,但落款处隐约能看到“苏”字的痕迹。
“看来这就是苏芷依与瑶光阁勾结的证据。”谢流云接过密信,眉头紧锁,“只是这墨水需要特殊的药水才能显形,得尽快找到破解之法。”
姜临月点头,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手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她想起巷口苏玲珑的注视,心中疑惑更甚。
苏玲珑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她到底是敌是友?
三日后,京城街道上熙熙攘攘。
姜临月带着青蝉去采买丝线,刚走到瑶光阁药堂前,便听到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她循声望去,只见药堂门口围满了百姓,苏芷依身着华丽的衣裙,正站在台阶上,指着一对跪在地上的老夫妇,语气刻薄:“不过是几两银子的药费,都付不起还敢来瑶光阁求医?真是穷酸晦气!”
老夫妇衣衫褴褛,老爷爷的腿上缠着渗血的布条,老奶奶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包,哭得撕心裂肺:“苏小姐,求求您行行好,这药是给我孙子救命的,我们实在凑不出那么多银子,能不能再宽限几日……”
“宽限?”苏芷依冷笑一声,对身边的家丁使了个眼色,“给我打!让他们知道,瑶光阁的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要的!”
家丁们狞笑着上前,举起手中的棍棒,就要朝老夫妇打去。
姜临月脑海中瞬间闪过青蝉当初跪在汀兰院门前,无助哭泣的模样。
同样的绝望,同样的弱小。
这一次,她没有丝毫犹豫,快步上前,挡在老夫妇身前,声音清冷:“住手!”
苏芷依看到姜临月,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姜大小姐,这是我瑶光阁的家事,与你无关,还请你不要多管闲事。”
“家事?”姜临月冷笑,目光扫过围观的百姓,“瑶光阁作为京城有名的药堂,本应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如今却对贫苦百姓狮子大开口,付不起药费就要动粗,这就是苏小姐口中的‘家事’?”
她顿了顿,语气坚定:“我乃镇国将军府大小姐姜临月,今日这药费,我替老夫妇垫付。
另外,我倒要问问苏小姐,这普通的治伤药材,为何在瑶光阁要卖到十两银子一斤?比其他药铺贵了足足五倍,这定价是否公允,恐怕得让京兆尹来评评理。”
围观百姓闻言,纷纷附和:“姜大小姐说得对!瑶光阁的药确实太贵了!”“上次我娘生病,在这儿抓一副药,花光了我家半个月的积蓄!”“还是姜大小姐心善,愿意帮这老夫妇!”
苏芷依站在台阶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没想到姜临月会当众不给她面子,还搬出了京兆尹,若是真闹到官府,对瑶光阁的名声不利。
她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既然姜大小姐愿意垫付,那我自然不会再为难他们。
只是姜大小姐,往后还请不要随意干涉他人的生意。”
说罢,她狠狠瞪了老夫妇一眼,转身走进药堂,将门重重关上。
老夫妇连忙起身,对着姜临月磕头道谢:“多谢姜大小姐救命之恩!多谢姜大小姐!”
姜临月扶起他们,从怀中取出十两银子,递给老爷爷:“快带孩子去抓药吧,以后若是遇到困难,可以去将军府找我。”
百姓们看着姜临月的举动,纷纷称赞她的善良,与苏芷依的刻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在不远处的街角,苏玲珑身着素色衣裙,静静站在阴影里。
她看着姜临月为老夫妇解围的模样,看着百姓们对姜临月的称赞,那双一直冰冷的眼睛里,第一次闪过一丝极微弱的波动。
那是名为“希望”的光芒。
上一世,她从未见过有人会为了素不相识的贫苦百姓,与权势滔天的苏芷依作对。或许,这个姜临月,真的能帮她改变命运。
待人群散去,苏玲珑才转身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尾。
她不知道的是,姜临月早已察觉到她的存在,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心中若有所思。
苏玲珑的眼神变了,这或许是一个转机。
回到将军府后,姜临月将“惑心草”样本交给青禾,让她妥善保管,又让人去找了谢流云,让他找人帮忙破解密信上的特殊墨水。
她坐在书房里,看着窗外的月光,心中渐渐有了一个计划。
苏玲珑或许是解开瑶光阁阴谋的关键,她必须想办法与苏玲珑接触,弄清她的真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