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风裹着炼魂阁方向的寒气，刮在脸上像小刀子。苏清欢攥着那块刻着“炼魂”的黑玉佩，冰凉的玉面贴着手心，却捂不热她心里的慌——方才赵师兄说蚀忆魔能吞人记忆，这话像根水草，缠得她呼吸都发紧。她侧头看了眼身边的苏清辞，姐姐攥着她的袖口，指节泛白，眼底藏着化不开的恐惧，想来是三年前被囚时，早把这炼魂阁的阴森刻进了骨血里。
“还有半里地就到了。”领路的执法弟子阿石突然停住脚，声音发颤，“你们闻……有股腥气。”
众人抽了抽鼻子，果然嗅到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腥甜，像血混着腐木的味道。陆衍把破风剑握得更紧，肩伤的疼让他眉头皱成一团，却还是往前探了半步：“是魔气，比我当年在师父傀儡身上闻到的更重。”
苏清欢的心又沉了沉，她摸了摸发间的木剑吊坠，冰凉的木头触感让她稍微定了定神：“大家把灵力聚在耳后，据说魔音最易从耳入，别被影响了记忆。”
弟子们纷纷照做，可刚往前走了十几步，一阵细碎的声音就钻进了耳朵——不是风声，是无数人在耳边低低地哭，像被困在地下的魂灵，哭腔里裹着绝望：“我的记忆……还给我……”“别抓我去炼傀儡……”
“啊！”外门弟子阿木突然抱头蹲在地上，脸色惨白，“我好像看见小桃师妹了……她在跟我要记忆……”
“我也是！”另一个弟子跟着蹲下来，“我想起我娘了，她让我别进忘忧派，可我没听……”
苏清辞脸色骤变，拉着苏清欢往后退：“是蚀忆魔的魔音！它在勾起人的执念，趁机吞掉记忆！清欢，快让大家别听，再听就会变成没魂的傻子！”
陆衍立刻拔出破风剑，剑尖对着地面划出一道火星，“当”的脆响震得周围的哭嚎声淡了些：“都清醒点！那是魔音！想想你们要报仇，要守门派，别被它骗了！”
苏清欢趁机把黑玉佩举起来，玉面在昏暗里泛着冷光：“赵师兄，秘门在炼魂阁哪处？再拖下去，大家都要被魔音影响了！”
赵师兄攥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不敢看那些被魔音折磨的弟子，更不敢想自己当年帮长老把人推进炼魂阁的场景。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往炼魂阁残破的大门走：“在地下一层，当年长老为了藏秘门，把楼梯口伪装成了石壁，我带你们去。”
炼魂阁的门轴早锈了，推开时发出“吱呀”的怪响，像老人的哀鸣。里面漆黑一片，只有墙壁上残留的几盏油灯，忽明忽暗地照着满墙的黑纹——那是魔气渗出来留下的痕迹，像无数条小蛇爬在墙上。
“跟紧我。”赵师兄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后往左边的石壁走，“机关在这块石头后面，按下去就能打开楼梯。”他伸手去按，指尖刚碰到石壁，就听见“轰隆”一声，石壁突然裂开一道缝，一股更浓的腥气涌了出来，伴随着更响的哭嚎声。
“不好！秘门的裂缝扩大了！”苏清辞失声喊道，她指着裂缝里渗出来的黑气，“你们看，魔气已经开始往外冒了，再等下去，整个忘忧派都会被魔气裹住！”
苏清欢立刻冲过去，想把黑玉佩贴在裂缝上，可刚靠近，就感觉一股吸力从裂缝里传来，手里的玉佩差点被吸走。她咬紧牙，死死攥着玉佩，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陆衍，帮我挡住魔气！我试试用血脉激活玉佩！”
“你疯了？”苏清辞一把拉住她，眼里满是心疼，“你上次破记忆护罩已经从金丹跌回筑基了，再用血脉力，万一修为再退，甚至伤了根基怎么办？”
“姐，现在没时间想这些了！”苏清欢看着身后开始晃悠的弟子，阿木已经快站不稳了，“要是蚀忆魔跑出来，大家都活不了，我这点修为算什么？”她挣脱苏清辞的手，指尖在掌心划了道口子，鲜血滴在黑玉佩上。
玉佩碰到血的瞬间，突然发出一阵淡金色的光——不是长老玉简的青色，是和苏清辞原始记忆一样的暖光，像小时候姐姐给她捂手的温度。光芒顺着裂缝往下淌，原本扩大的裂缝慢慢缩小，哭嚎声也弱了些。
可就在这时，裂缝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撞门：“吼——”
苏清欢的手被震得发麻，血脉力开始不受控制地往玉佩里流，她感觉丹田一阵发空，眼前都开始发黑。陆衍立刻冲过来，用破风剑顶住她的后背，把自己的灵力渡给她：“撑住！别让血脉力失控！我还等着跟你一起找忆魂花呢，你可不能倒下！”
赵师兄也反应过来，他扑到裂缝边，用自己的灵力帮苏清欢稳住玉佩：“对不起……以前是我糊涂，现在我帮你，就算耗光修为也认！”
苏清辞看着妹妹苍白的脸，眼泪掉了下来，却还是立刻运转灵力，在众人周围布了层光罩：“清欢，我帮你挡住魔音，你专心激活玉佩！咱们苏家的血脉能封印魔，肯定能稳住秘门！”
淡金色的光越来越亮，玉佩上的“炼魂”二字慢慢隐去，浮现出一道和苏清辞玉简上一样的“苏”字纹——那是苏家血脉的印记。当印记完全显出来时，裂缝突然“啪”地合上了，魔气和哭嚎声瞬间消失，炼魂阁里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苏清欢再也撑不住，腿一软就往下倒，陆衍赶紧扶住她，发现她的手已经凉得像冰：“清欢！你怎么样？”
“我没事……”苏清欢喘着气，看着手里恢复黑色的玉佩，上面的“苏”字纹还隐约可见，“玉佩……暂时稳住秘门了，但里面的蚀忆魔肯定没老实，咱们得守在这里，不能让它再出来。”
苏清辞蹲下来，摸了摸妹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心疼：“你都这样了还说没事！我来守秘门，你先休息，不然真要伤了根基了。”
“不行。”苏清欢摇了摇头，挣扎着站起来，“只有我的血脉能激活玉佩，我要是走了，秘门再出问题怎么办？”她看向众人，虽然大家都很疲惫，但眼里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多了些坚定，“咱们轮流守，先把这里清理一下，留两个人警戒，其他人歇会儿，咱们得做好长期守在这里的准备。”
赵师兄突然跪了下来，对着众人磕了个响头：“我知道我以前做错了很多事，现在我想赎罪。我守第一班，要是秘门有任何动静，我第一个冲上去，就算死在这里，也给那些被我害过的人赔罪。”
阿木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把他扶起来：“过去的事……先不说了，现在守住秘门最重要。你要是真的想赎罪，就好好守着，别再让大家失望。”
苏清欢看着这一幕，心里突然暖了些。她靠在陆衍的肩膀上，感觉丹田的空虚慢慢被一股微弱的暖意填满——是木剑吊坠传来的，像姐姐当年的手，轻轻护着她。她闭上眼睛，小声说：“陆衍，咱们一定能守住的，对吧？”
陆衍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坚定：“对，有我在，有大家在，肯定能守住。等这事过了，咱们就去给你找能恢复修为的药，再去寻忆魂花，什么都不用怕。”
炼魂阁外的风还在刮，可里面的灯火却比刚才亮了些。众人或坐或站，虽然疲惫，却都握着手里的武器，盯着那道刚合上的裂缝——他们知道，这只是开始，更大的危险还在秘门后面，但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