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东吴孙尚香,今有陈家陈尚香。
这位陈家二小姐虽非娇生惯养,却是实打实的混世魔女,整蛊人的本事堪称一绝。
连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陈尚舒都急得团团转,若不是徐浪死死拽着好说歹说,这个原本打算洗个澡好好睡一觉的汉子,怕是立刻就要逃回江陵。
“尚舒!你回来了?”
见陈尚舒一脸苦相出现在门口,小敏惊喜地站起身。
当目光落到陈尚舒身后的徐浪时,她眼中更是绽放出明亮的光彩。
徐浪敏锐地捕捉到小敏的神色变化,心里不禁有些发毛。
陈尚舒见状,反倒流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倒霉的人看到有人比自己更倒霉,总是能获得些许安慰。
这种扭曲的心理比较,在这种特殊情境下显得格外真实。
陈素言也站起身来,惊讶地看着突然回家的陈尚舒和徐浪。
他心知肚明,这两人此时回南唐,绝不可能只是为了度假。
最让陈尚舒忌惮的陈尚香忽然露出甜美的笑容。
但在陈尚舒眼里,这分明是恶魔在展示她锋利的獠牙。
咕噜……
眼看着陈尚香越走越近,陈尚舒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徐浪清晰地听到这个声音,正等着看好戏,却意外地发现陈尚香的移动轨迹并非朝着“负伤”的陈尚舒,而是直奔他而来!
“不会吧!”
徐浪心里咯噔一下。
他无意间瞥见陈尚舒投来一个“好兄弟”、“够意思”的眼神,差点没忍住爆粗口。
“哟,咱们家的大明星,还记不记得表姐我?”
陈尚香睁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亲昵地拉住徐浪的手臂,转头朝楼梯方向喊道:
“弟妹,快来看谁来了?”
弟妹?
徐浪愣住了。
当看见白冰从楼梯上走下来时,他顿时感到一阵荒谬。
陈尚香刚满二十,白冰却已年近二十五。
五岁的年龄差,却被她说得好像白冰是个需要照顾的小女孩,这怎能不让徐浪感到啼笑皆非?
白冰似乎并不介意这个称呼,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徐浪身上,仿佛在用眼神询问:
你怎么来了?是专门来看我的吗?
看着徐浪与白冰四目相对,陈尚香眼珠一转,突然一惊一乍地叫道:
“对了!听说你到处跑,为什么从来不去西部看看我?”
“我跟朋友说你是我弟弟,他们都不信。我拿出跟你小时候的合影,他们非说只是长得像,气死我了!”
“我不管,这次你必须跟我拍十几张合影,让我好好炫耀一下。”
“表姐,你都多大了,还这么爱炫耀?”
“怎么?你是不是想跟我这个二表姐耍大牌?”
陈尚香说变脸就变脸,阴恻恻的表情不仅让徐浪冷汗直冒,更让陈尚舒憋笑憋得浑身发抖。
在陈尚舒心里,只有两个字:爽啊!
看着徐浪被陈尚香逼得冷汗直流的怂样,陈尚舒非但没有兔死狐悲之感,反而涌起一股多年积压的委屈得到宣泄的快感。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让他畅快无比。
“别得意,待会我再收拾你。”
陈尚香横了陈尚舒一眼。
“你看你把小敏气成什么样了?我跟小敏什么关系?敢欺负她,我跟你没完!”
眼见陈尚舒得意忘形不知收敛,陈尚香立刻将矛头指向一直站在旁边的小敏。
小敏不愧是天皇巨星级别的演技派,立刻黯然泪下,哭得梨花带雨。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除陈尚香外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好端端的,怎么说哭就哭?
陈素言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陈尚舒真做了什么对不起小敏的事,连忙护着小敏问长问短。
白冰这些天与小敏无话不谈,自然清楚她的小心思,知道这眼泪八成是装出来的。
但她还是很配合地上前安慰。
而陈尚舒和徐浪心知肚明,小敏这丫头根本就是在演戏,而且演得比专业演员还要投入。
看着她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徐浪都不忍心看陈尚舒那张生无可恋的脸,暗自祈祷:
伟大的主啊,如果要惩罚这个可怜的孩子,就给他个痛快吧。
“什么事这么吵?”
“哟,小浪,尚舒,你们回来了?”
陈文太缓缓从房间走出,看见徐浪和陈尚舒都在场,再看向哭得伤心的小敏,疑惑道:
“小敏,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爷爷,您觉得这屋子里除了某人,还有谁敢把小敏气成这样?”
陈尚香热情地搀扶着陈文太,同时阴阳怪气地瞄着陈尚舒。
陈文太根本懒得过问青红皂白,直接指着陈尚舒就是一通臭骂:
“刚回来就把小敏气哭,你还不如不回来!”
“好好的孩子,刚才还跟我有说有笑,现在哭成这样,你就不能让我省省心?”
徐浪忽然感到一阵荒谬,差点笑出声来。
看着陈尚舒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样,他强忍着才没有破功。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陈尚舒这么怕陈尚香和小敏了——这两个丫头太懂得利用这屋子里看似简单的人物关系来整蛊陈尚舒。
几乎所有认识陈尚舒的人都知道他是个爱惹祸的主,做事从不考虑后果。
因此,一旦有人受委屈,陈尚舒绝对是首要怀疑对象。
加上陈尚舒平日里就对小敏躲躲闪闪,更给人一种心里有鬼的印象。
只要小敏愿意表演,再加上唯恐天下不乱的陈尚香从旁协助,这对分别来自陈家和张家的混世魔女就能配合得天衣无缝,甚至达到化腐朽为神奇的效果!
陈尚舒瞪着一双铜铃眼,伸手指着自己,脸上写满了错愕。
他似乎想说什么,话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这无形中更让陈文太和陈素言坚信:铁证如山,哑口无言!
“我他娘的到底得罪谁了?”
看着陈文太和陈素言投来的责备目光,陈尚舒委屈得差点像个小姑娘一样掩面逃回房间。
虽然还没到那个地步,但明显已经气得浑身发抖。
“怎么说话的?”
陈文太原本以为这个孙子长大懂事了,至少知道考公务员安心工作,现在看来还是跟以前一样浑!
被陈文太这么一吼,陈尚舒更委屈了。
他本想直接甩手走人,但想了想还是忍下了这口气,不甘心地拎着行李上了楼。
不一会儿,楼上传来重重的关门声。
这时小敏也不哭了,偷偷瞄了眼陈尚香,似乎在问这戏还要不要继续演下去。
徐浪注意到,陈尚香给了小敏一个坚定的眼神。
顿时,这个古灵精怪的张家小魔女“哇”的一声,哭得更加凄惨了。
她也学着陈尚舒的样子跑上楼,不一会儿,同样传来清脆的关门声。
陈文太和陈素言相视苦笑。
他们都是明白人,刚才小敏和陈尚香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自然猜到八成是冤枉了比窦娥还冤的陈尚舒。
陈文太清了清嗓子,平静地问道:
“小浪,这次你跟尚舒回来,是不是有急事?”
“外公,我最近遇到一个难题,想向您请教。”
“咱们到屋里说吧。”
陈文太瞥了眼一脸感兴趣的陈尚香,对这个同样让他头疼的亲孙女,他实在舍不得责骂。
虽然知道陈尚香没少在背后坑陈尚舒,但无非都是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
更何况,陈尚香不仅是女儿身,目前的成就也让他这个当爷爷的相当满意。
徐浪拿起那包杨静托他带给白冰的礼物,递到白冰面前:
“这是杨静送给你的,她说你会喜欢。”
白冰起初有些犹豫。
虽然徐浪说得很小声,但她确实听到了“杨静”这两个字。
想到当初那个敢拉着她到天台摊牌的丫头,尽管白冰始终将杨静定位在情敌的层面,但实际上并没有太多敌意。
见徐浪露出温和的笑容,白冰思前想后,还是接了过来。
这一幕让陈尚香产生了兴趣,她毫不客气地拆开袋子,看到里面的女性用品后,立刻酸溜溜地说:
“表弟,你偏心!”
徐浪头疼不已,早知陈尚香这么不客气,刚才就不该把礼物拿出来。
“二表姐,这样吧,我过年要去一趟港城。到时候,我也给你带一份,怎么样?”
“不行!”
“啊?”
徐浪愣住了。
陈尚香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盯着徐浪,让他心底直发毛。
陈尚舒的下场已经证明,这位多年未见的表姐确实有着让人冤死的本事。
这种给人穿小鞋还能把人冤死气死的道行,若是用在政坛上,有陈家做后盾,绝对能平步青云。
毕竟,哪个竞争对手敢跟陈尚香这种性格的人一较高下?
当然,徐浪也清楚,陈尚香只是在家里才会展现真性情,而且年纪尚轻。
再过几年,她自然不会还是现在这副小魔女的样子。
这似乎与一场变故有关,不过上辈子徐浪早已不与陈家来往,独自搬到斯坦福桥,所以并不清楚具体详情。
陈尚香一字一顿地说:
“我要跟你一起去。”
“表姐,我是去办正事的……”
看着陈尚香越来越不容商量的表情,徐浪只能妥协:
“好,我答应你。”
这一幕让一旁的白冰掩嘴轻笑。
能让徐浪吃瘪的事情可不多。
虽然现在心向着徐浪,但白冰可没忘记当初徐浪是如何逼她就范的。
都说强扭的瓜不甜,但白冰并不这么认为,甚至觉得这是一种牵引彼此的缘分。
不过她的脾气依然风风火火,只是在徐浪和长辈面前才会表现得井井有条、大方得体。
在无关紧要的人面前,她依然是那个冷若冰霜、不爱搭理人的白冰。
当徐浪有惊无险地走进陈文太的卧室时,他轻轻关上门,直切主题:
“外公,我和孙凌有矛盾。虽然燕京党现在不会明确站到他那边,甚至可能借着调解我和孙凌的关系试图拉我入伙。”
“但同样,天海党也会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向我抛出橄榄枝。”
“这样一来,燕京党自然会彻底断了念想,转而支持孙凌对付我,好打天海党的脸。”
“就为这事?以你的处事能力,我相信你能妥善解决。”
“为什么非要我这个老人家给你提示?莫非还有什么隐情?”
陈文太很满意徐浪如今的成就。
虽然是外孙,但在陈文太眼里,根本没有里外之分。
“因为我和港城夏家准备联手开拓内地市场,而且是南北双向的。”
徐浪的话让陈文太陷入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
“夏殊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