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国际玩笑!”
“那疯婆娘就是个一点就着的炮筒子,看谁不顺眼就轰谁!”
“跟她谈生意?就俩字——没门!”
陈尚舒举着啤酒瓶,狠狠灌了一大口,又抓起一块酱牛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对徐浪的试探性提议,表现出了毫不掩饰的抵触。
“哥,话也不能这么说。”
徐浪耐心分析道:
“雨林药业的方经理,如果真像合作意向书里写的,只投资分红,不参与管理运营,那对王家村和度假村的发展,绝对是天大的好事。”
“那份意向书我反复看了几遍,条款清晰,诚意十足,几乎挑不出毛病。”
陈尚舒把酒瓶往桌上一顿,油乎乎的手开始掰着手指头算账,一脸的苦大仇深:
“小浪!你是不知道!我跟那方忠怡,那是结了梁子的!”
“上次我让她当众下不来台,她肯定记恨到现在!”
“让我跟她合作?万一她逮着机会,给我使绊子、下套子,玩阴的怎么办?”
“你这不是把你哥我往火坑里推吗?”
“哈哈哈!”
“尚书哥,你也有怕的时候啊!”
……
围坐在农家炕桌旁的孟德亮等人顿时爆发出哄堂大笑。
能看到平日里在王家村说一不二、整治得周边几个部门闻风丧胆的“陈尚书”露出这般模样,实在是难得一见的趣景。
徐浪也是忍俊不禁,摇头笑道:
“哥,你换个思路想想。”
“方经理只占分红权,决策权和管理权牢牢握在王家村手里,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
“她平时根本插不进手来,你想见她一面都难,哪来的机会给你使绊子?”
“鬼才想见她!”
陈尚舒低声骂了一句,眉头依旧紧锁,带着疑虑问道:
“小浪,这合同……靠谱吗?”
“万一她哪天仗着投资方的身份,硬要跑来指手画脚,我该怎么应付?”
“总不能真跟她打一架吧?”
“哥,你这脑子怎么转不过弯了?”
徐浪眉头一挑,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她要是真来了,你不会躲吗?正好回安保公司,操练操练那帮新兵蛋子,就当给自己放个带薪假。”
“俗话说得好,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跟一个小心眼的女人较劲,多掉你陈尚书的份儿?”
陈尚舒闻言,眼神闪烁,明显有些心动了。
一旁的村长孟德亮立刻心领神会,趁热打铁道:
“对对对!小陈,方经理要是来访,你就放心去度假!”
“接待工作交给我老孟,保证安排得妥妥帖帖。”
“她要是敢闹什么幺蛾子,我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通风报信!”
陈尚舒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哪能看不出徐浪和孟德亮这一唱一和的“双簧”?
但他内心深处是信任徐浪的判断的。
挣扎片刻,他终于像是下了多大决心似的,一拍大腿:
“行!就按你们说的办!不过咱们可得说好了,跟那姓方的娘们谈判的事,别找我!我一概不参与!”
“没问题!”
徐浪爽快应承。
“谈判我来,你只管到时候‘休假’就行。”
“那就这么定了!来,干杯!喝!”
气氛瞬间活跃起来,满桌子都是欢声笑语,推杯换盏间,夹杂着些无伤大雅的荤段子,引得众人前仰后合。
欢声笑语之外,高考的日子如同无声逼近的潮水,距离现在已不足两周。
即便徐浪自信,也不敢托大,该做的准备一样不能少。
他吩咐清岩会所的副经理去采购了大量复习资料。
副经理看着那几乎能堆成小山的书本,心里直犯嘀咕:
“这么短时间,能看完吗?”
但他不敢多嘴,今时不同往日,徐浪在江陵的地位,早已是今非昔比。
如今的江陵,经历了一番风雨洗礼,格局已然重塑。
在阿辉和阿牛的辅佐下,徐浪稳稳接过了昔日“财神爷”胡有财的权柄,黑白两道无不敬他三分。
白道之上,更是顺风顺水。
王东旭凭借近一年来的亮眼政绩,即将高升外省省会城市泰宁市的市委书记,迈入副部级门槛。
他心里清楚,这份知遇之恩该记在谁头上。
而王东旭留下的江陵市委书记宝座,则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几乎所有人都看好徐浪的父亲徐国立。
这不仅是顺理成章,更是各方势力权衡下的结果。
虽然省委书记汪国江还在考量京城方面的动向,但任免书已经提前送到了徐国立的办公室。
待王东旭正式离任后,由徐国立暂代市委书记一职,若无意外,一个月后便将转正。
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对徐国立而言,并非最好的安排,甚至可以说是某种程度上的“打压”。
以他这半年在王东旭班子里的实绩和徐浪如今的影响力,调任南唐市市长才更符合预期。
这背后的博弈,水还很深。
但无论如何,眼前的道路已然铺开。
接下来的十天,徐浪几乎进入了闭关状态。
除了偶尔在晚上找苏文羽放松一下,或者去后院站站木桩活动筋骨,其余时间全都泡在了房间里。
英语和语文是他的强项,暂且放下。
他主攻的是“3+2”模式中自选的政治和历史,数学也不敢懈怠。
凭借着重生后远超常人的精神力和记忆力,这些知识几乎是过目不忘,理解起来也毫无滞碍。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甚至抽空将需要背诵的唐诗宋词和文言文又重新梳理了一遍。
高考前一天,苏文羽开车将徐浪送到了市教育局。
徐国立和陈白素早已等在门口,身边还站着几位气质儒雅、白发苍苍的老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庄重而又略带紧张的气息。
“小浪,紧张吗?”
苏文羽轻声问道,眼里带着关切。
徐浪笑了笑,语气轻松中带着绝对的自信:
“妈,放心。”
“我唯一担心的,是分数考得太高,会不会太打击别人。”
这时,钟正华和华玲茳陪着那几位老者走了过来。
钟正华指着那几位正用审视而又带着些许好奇目光打量徐浪的老人,笑道:
“小浪,这几位都是我的老朋友,也是今天特地来为你监考的老师。”
“咱们得先说好,他们可不会看在我的面子上对你放宽要求。”
“你提出要一天之内考完全部科目,他们可是破了例才答应的。”
徐浪连忙上前,态度恭敬。
他认出其中一位是曾在电视上见过的教育部副部长,其他几位虽不认识,但气度不凡。
“梁老师,谢老师,张老师,陈老师,您们好,辛苦各位老师了。”
为首那位被称作谢老师的老人呵呵一笑,目光锐利:
“小伙子,不用客气。”
“你的事,老顾跟我提过,说你是江陵一中的骄傲,这也是我们这趟来的原因之一。”
他指了指楼内。
“看见了吗?里面负责现场批卷的,都是从各地请来的特级教师,英语考官是燕京大学的洋教授。”
“我们对你,可是给予了最高的‘待遇’。”
徐浪顺着方向看去,只见一间布置成考场的教室里,十几位老师正襟危坐,目光不时望向窗外,带着紧张和好奇。
除了那位神态相对轻松的外教,其他人都显得有些拘谨。
“谢老师,您放心,我一定尽力,交出一份让您和各位老师满意的答卷。”
徐浪不卑不亢地回答。
“好,我们等着看你的表现。”
几位老人脸上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华玲茳走上前,递过一个保温瓶:
“孩子,拿着,提神的茶,怕你考累了犯困。”
“谢谢华奶奶。”
徐浪心头一暖,接了过来。
徐国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沉声道:
“进去吧,小浪,我们都在这外面等你。”
“好。”
徐浪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那间特殊的考场。
走进房间,他发现里面的布置堪称“壮观”。
房间四周摆了一圈桌子,坐着监考和即将批卷的老师,而房间正中央,只孤零零地摆放着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抬头望去,天花板角落的监控摄像头正闪烁着红色的工作指示灯。
“这排场,还真是给足了我“面子”。”
徐浪心中暗忖。
“在这种环境下还能作弊,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了。”
“不过,若非对自己有着绝对的信心,他又怎会主动要求这样一场‘一个人的战斗’?”
“想必父母也不会同意他来自取其辱。”
当徐浪沉浸入答题状态时,笔尖在试卷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滞。
那几位教育部的老专家不时站在窗外,默默注视着这个年轻的考生,彼此交换着惊讶的眼神。
“老师,下一科试卷。”
不到四十分钟,徐浪便将写满工整楷书的语文试卷推到了桌角。
一位负责传递试卷的中年女老师走上前,拿起试卷时,脸上写满了荒谬与错愕。
她本身就是参与出题的特级语文教师,深知这套题的难度和题量,四十分钟完成?
还包括一篇八百字的作文?
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然而,当她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手中的答卷——字迹工整俊秀,卷面整洁如新,尤其是那篇以文言文写就的作文,不仅文笔老辣,用典精准,更是紧紧扣合主题,堪称佳作!
她难以置信地拿出标准答案开始比对,越是对照,眼睛瞪得越大,脸上的表情从怀疑逐渐变为震惊,最终化为一种看待“非人类”的骇然!
她再也坐不住了,拿着这份不可思议的答卷,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出考场,径直来到那位谢姓老者面前,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谢……谢部长,您请看……这是徐浪同学的语文答卷。”
“我……我刚刚核对了客观题答案,全……全对!至于这篇作文……请您亲自过目评分。”
“什么?全对?!”
“四十分钟?连作文都写完了?”
“还是文言文作文?”
此话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
考场外,除了早已心中有数的徐国立和陈白素还能保持镇定。
其余所有人,包括钟正华、华玲茳以及那几位见多识广的教育部老专家,脸上都瞬间爬满了极度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一个人的考场。
此刻,却仿佛掀起了席卷所有人的思维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