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玄的心头,警兆狂鸣。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存在,都在被那股无形的力量所排斥、所扭曲。
皮肤开始发痒,肌肉开始不自觉地抽搐,连骨骼,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他毫不怀疑,一旦被那血色波纹正面击中,自己会瞬间变成一滩毫无意义的扭曲血肉。
他不能硬抗!
江玄脚下发力,身形再次化作一道残影,在扭曲的大地上高速移动,试图躲避那无形的攻击。
然而,那血色波纹覆盖的范围实在太广了。
无论他躲到哪里,那股扭曲万物的力量,都如影随形。
“没用的!”
蓝衣少年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
“在‘扭曲’的领域里,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七叶寂照秘密主”那颗巨大的独眼,死死地锁定了江玄的身影,血色的波纹,开始以更快的速度,朝着他收缩、合拢。
江玄的活动空间,正在被急剧压缩。
他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压力,前所未有的巨大。
但他眼中的战意,却愈发高昂。
越是强大的敌人,越是无解的攻击,就越能让他兴奋!
征服!破坏!锻造!
这才是铁匠的浪漫!
就在那血色波纹即将合拢,将他彻底吞噬的瞬间。
江玄的身体,猛地停了下来。
他不再闪避,反而将手中的铁锤,高高举过了头顶。
“乱披风锤法,第八十一锤!”
他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他全身的力量,他的意志,他身为神级铁匠的所有骄傲,在这一刻,尽数灌注到了手中的铁锤之中。
锤头上燃烧的破坏之炎,瞬间暴涨,化作一道冲天的黑色火柱!
紧接着,他用尽全身力气,将这凝聚了自己一切的一锤,朝着脚下的大地,悍然砸落!
轰——!!!
一声沉闷到极点的巨响,并非炸裂,更像是一颗星辰的内核发生了坍缩。
大地没有崩裂,没有飞沙走石。
以锤头落点为中心,一圈漆黑的涟漪,骤然荡开!
那涟漪并非能量冲击,也非物理震荡,而是一种更为本源,更为霸道的“规则”!
涟漪所过之处,猩红粘稠的空气瞬间被净化,恢复了原有的清新。
那些由沙石草木扭曲而成的血肉怪物,在接触到黑色涟漪的瞬间,发出了无声的哀嚎,蠕动的血肉寸寸崩解,重新化为沙石与尘土,恢复了它们本来的模样。
被“扭曲之理”所篡改的一切物质,都在被强行“修正”!
不,这并非修正。
这是更高层次的“定义”!
这片被黑色涟漪覆盖的区域,仿佛成了一块绝对平整、绝对有序的铁砧。
而江玄,就是握着锤子的铁匠。
在这铁砧之上,一切“杂质”都将被剔除,一切“扭曲”都将被抚平!
“不……不可能!”
蓝衣少年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骇然与颤抖。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扭曲之理”,在对方那漆黑的领域面前,脆弱得像一张薄纸,被轻而易举地撕碎、抹平。
他那能够污染生命本质,篡改物质形态的可怕力量,在接触到那黑色涟漪的刹那,就直接湮灭了,连一丝反抗都做不到。
“你……你做了什么?”
蓝衣少年失声尖叫,声音尖锐得刺耳。
“这绝不是区区二转生活职业者能拥有的力量!你到底是谁!”
他的“理”,是他最大的依仗,是他俯瞰众生的资本。
可现在,一个在他眼中连蝼蚁都不如的生活职业者,竟然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正面碾碎了他的“理”!
这种冲击,比“七叶寂照秘密主”被废掉一条手臂,还要让他难以接受!
“我说过。”
江玄缓缓直起身,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这一锤,几乎抽空了他全身的力气,连精神都感到一阵阵的疲惫。
但他脸上的神情,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他将铁锤重新扛在肩上,漆黑的破坏之炎依旧稳定地燃烧着,将他周围百米的范围,化作了一片绝对的“净土”。
在这片净土之外,是猩红扭曲的世界。
净土之内,是井然有序的现实。
两者之间,泾渭分明,互不侵犯,形成了一副诡异而壮观的画面。
江玄的嘴角微微上扬,看向虚空中那道气急败坏的身影。
“在我眼里,它只是材料。”
“而你所谓的‘理’,在我看来,不过是需要被剔除的……粗劣杂质而已。”
杂质!
这两个字,像两柄烧红的铁锥,狠狠刺进了蓝衣少年的灵魂深处。
“你敢说我的‘理’是杂质?!”
蓝衣少年面容扭曲,俊美的五官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显得有些狰狞。
“你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虫子!我要你死!!”
他彻底疯狂了!
“七叶寂照秘密主”背后,那片绽放着血色光芒的羽翼状金属叶片,光芒再度暴涨!
嗡鸣声响彻天地!
更加庞大,更加邪异,更加混乱的“扭曲之理”,如决堤的血色洪水,朝着江玄所在的黑色区域,疯狂地挤压而来。
咔嚓……咔嚓……
江玄脚下那片被他“锻造”过的区域,边缘处开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黑色的涟漪与血色的波纹,在交界处疯狂地碰撞、湮灭,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和无形的能量风暴。
蓝衣少年这是在用绝对的力量,想要将江玄连同他那片诡异的领域,一同碾碎!
江玄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压力,如同山崩海啸,从四面八方涌来。
他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吐烙铁,肺部火辣辣地疼。
体内的力量,正在以一个惊人的速度消耗着。
他很清楚,对方的力量层次,远在他之上。
自己刚才那一锤,是借助了“乱披风锤法”第八十一锤的势,加上神级铁匠对“锻造”的终极理解,才侥幸打出了“锻造天地”的惊人效果。
但这终究是取巧,无法持久。
一旦被对方用蛮力耗尽自己的力量,结局只有一个。
他不能坐以待毙!
进攻!
唯有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他的视线,穿过层层叠叠的血色波纹,死死地锁定了悬浮在半空中的“七叶寂照秘密主”。
那颗巨大的独眼,就是一切邪异力量的源头。
只要毁了它,这场危机,自会迎刃而解!
可两者之间,相隔近千米。
这千米的距离,被无穷无尽的“扭曲之理”所充斥,每前进一步,都要承受难以想象的侵蚀与压迫。
“想过来?”
蓝衣少年似乎看穿了江玄的意图,发出了怨毒的冷笑。
“这千米的距离,就是你的绝望之路!”
“我会让你亲身体会,在‘扭曲’中,你的身体,你的骨骼,你的灵魂,是如何一点点被碾成肉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