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轨道之外,那个原本只是光点的信号源,其真实形态终于清晰地呈现在地球最先进的观测设备之下。
那并非想象中棱角分明的巨大战舰,而是一艘……宛如活体植物与精密机械完美融合的造物。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的银白色,表面有类似叶脉和藤蔓的纹路在缓缓流动着微光,整体形状像是一颗舒展种子的荚囊,优雅而宁静,与人类科技充满力量感的风格截然不同。其体积并不算特别巨大,约莫相当于数艘航空母舰,但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却深邃如海。
它静静地悬停在原地,没有任何攻击性或示威性的举动,只是向着地球方向,再次发射了一段结构清晰、意图明确的能量信号。
【遵循观测协议。请求与文明代表进行初步信息交换。建议接触点:地月空间拉格朗日L1点。可提供安全中立环境。】
信息被迅速破译并传遍地球临时联合委员会。对方选择了太空中的中立点,并且语气平和,这让所有人稍稍松了口气,但警惕性丝毫未减。
经过紧急磋商,委员会决定接受提议。由大夏林默、美利坚首席科学顾问(由莫里亚蒂事务官担任)以及一名经过选举产生的、德高望重的欧罗巴天体物理学家,组成人类首次接触代表团,搭乘由美利坚提供、经过大夏加装额外能量防护符文的 “和平号”太空梭,前往L1点。整个过程通过加密信道向委员会其他成员实时直播。
数小时后,“和平号”平稳地停靠在那艘被暂时命名为 “森林之舟” 的外星飞船附近。一道柔和的光束从飞船延伸出来,在虚空中形成了一条稳定的光桥。
林默三人穿着简易的宇航服(内含生命维持系统),深吸一口气,踏上了光桥。失重感并未出现,光桥仿佛有某种力场,让他们如履平地。进入飞船内部,眼前的景象让他们震撼:没有冰冷的金属舱壁,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森林秘境般的环境,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草木香气,柔和的光线从类似树叶的发光体中洒下,甚至能听到隐约的流水声。这里的科技水平已经高到了与环境融为一体的境界。
一位“人”形生物出现在他们面前。他\/她\/它身高与人类相仿,体态优雅,皮肤呈淡淡的翡翠色,面容俊美而平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如同蕴藏着星云,充满了智慧与沧桑。他身着由发光纤维编织的长袍,微微躬身,一段直接作用于意识的、无需翻译的信息流入三人的脑海:
【欢迎,太阳系第三行星的文明代表。我是观察者艾尔丹,来自星海共同体。感谢你们之前的回应。】
接触在出乎意料的平和氛围中开始。艾尔丹语气温和,首先解释了“星海共同体”是一个由众多智慧文明组成的、致力于知识和探索的松散联盟,而非帝国。他们通过监测宇宙中的能量签名和文明活动来发现新成员,地球是因为近期(主要指大夏掌握“先天一气”和全球能量活动加剧)的活跃而进入了他们的视野。
“我们并非征服者,而是记录者和……某种程度上,也是守护者。”艾尔丹的意念中带着一丝沉重,“宇宙并非只有光明,也存在试图将一切归于混沌与虚无的‘吞噬者’。星海共同体的职责之一,便是监测并预警这类威胁。”
当被问及对地球内部“恶性变异体”(指东瀛血祭和冰骸)的看法时,艾尔丹表示:“每个文明在成长过程中都可能走入歧途。重要的是是否具备自我纠正的能力和意愿。我们注意到了你们近期为清除这些变异体所做的努力,这是积极的信号。”
交流持续了数小时,涉及文明历史、哲学观念、科技水平等多个层面。艾尔丹展现了极高的耐心和理解力,对人类文明的许多特质(如强烈的情感、艺术创造力)表示出浓厚的兴趣。
然而,在会谈接近尾声时,林默敏锐地捕捉到了艾尔丹意念深处那一闪而过的、与之前信号中相似的疲惫与沧桑感。他鼓起勇气,直接问道:“艾尔丹观察者,请原谅我的冒昧。我似乎感觉到,您……或者说星海共同体,是否正背负着某种沉重的负担?漫长的旅途,或是……某种威胁?”
艾尔丹沉默了片刻,那双星云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传递了一段模糊的、充满悲怆意味的影像碎片:无数星辰熄灭,庞大的舰队在黑暗中被无形的力量撕碎,一种令人绝望的冰冷与死寂……
【我们的旅程确实……并非一帆风顺。】 艾尔丹的意念带着深深的疲惫,【有些伤痕,刻骨铭心。但请放心,这与你们暂无直接关联。当前,观察和评估你们的文明潜力,才是我的主要任务。】
他迅速转移了话题,表示初步接触愉快,并赠予了人类一份礼物——一个包含了基础宇宙学、物理学和部分无害通用技术的知识晶体。同时,他宣布将在地球轨道停留一段时间,进行更深入的“非侵入式”观察,然后会向星海共同体提交评估报告。
首次接触,在相对友好和充满信息量的氛围中结束。但艾尔丹最后流露出的那一丝沉重,如同阴影,留在了三位人类代表,尤其是林默的心中。
星海之外,并非只有浪漫的探索,似乎也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残酷与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