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油的甜腻在舌尖化开时，那股莫名的违和感又悄然爬了上来。
不是蛋糕的味道不对——张沐特意订的黑森林，巧克力碎屑裹着樱桃酱，是我偏爱的微苦回甘。也不是朋友们的笑闹刺耳，刘婉正举着手机拍张沐抹蛋糕的蠢样，方小宁在旁边淡定地递纸巾，连耳根都带着笑出来的红晕。
可就是有哪里不对劲。
空气里好像混进了一缕极淡的、不属于这里的气息，像旧书受潮的霉味，又像金属摩擦后的冷涩。我下意识地往林应身边靠了靠，他正低头用纸巾替我擦嘴角沾到的奶油，指腹温热，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怎么了？”他察觉到我的小动作，抬眼望过来，眼底盛着笑，像揉碎了的星光，“蛋糕不好吃？”
“没有。”我摇摇头，往他掌心蹭了蹭，那点奇怪的感觉像被阳光晒化的雪，渐渐淡了。大概是我又多想了，经历过那些事，神经总像被拉满的弦，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绷紧。
“那就好。”他低头咬了口我手里的蛋糕，唇角沾了点白色的奶油，像只偷腥的猫。
我正想笑话他，后脑勺突然被人拍了一下，黏糊糊的触感瞬间蔓延开来。张沐举着沾满奶油的手，笑得像个得逞的顽童：“抓到你了，寿星！”
“张沐！”我气鼓鼓地抓起盘子里的草莓，精准地砸在他脑门上。
草莓汁顺着他的额角往下淌，他愣了两秒，随即夸张地哀嚎起来：“哎呀！我的盛世美颜！沈思怡你赔我！”
“赔你个大蛋糕！”刘婉也加入战局，抓起一把奶油就往张沐脸上糊。方小宁虽然没动手，却在旁边精准地递过更多“弹药”，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包厢里瞬间乱成一团。奶油飞得到处都是，蛋糕盘子叮叮当当响，张沐的惨叫声、刘婉的笑声、方小宁偶尔的“战术指导”混在一起，热闹得像过年。
我正躲在林应身后偷笑，后腰突然被人推了一把，直直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林应稳稳地接住我，低头在我耳边低语：“偷袭？”
“才没有。”我转过身，看着他鼻尖沾着的一点奶油，突然起了坏心思。指尖蘸了点奶油，趁他不注意，飞快地抹在他下巴上。
“嗯？”他挑了挑眉，眼底的笑意瞬间变得危险起来。
我还没来得及跑，就被他一把拽住手腕，按进怀里。他的手掌隔着薄薄的衣料，不轻不重地落在我腰侧——那里是我最敏感的地方。
“林应！”我瞬间绷直了身体，痒意像电流一样窜遍全身，忍不住笑出声来，“别闹……哈哈哈……痒死了……”
“现在知道怕了？”他低笑着，手指却没停，力道拿捏得刚刚好，既能让我笑得喘不过气，又不会真的难受。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拍着他的胳膊求饶，眼泪都笑出来了，“放过我吧……哈哈哈……”
“求饶也没用。”他故意加重了点力道，下巴抵在我发顶，声音里满是得逞的愉悦，“谁让你先招惹我的。”
周围的嬉闹声不知何时停了，我笑得浑身发软，靠在他怀里大口喘气，才发现张沐他们都停了手，正一脸“看好戏”地看着我们。
“咳咳。”张沐清了清嗓子，语气酸溜溜的，“差不多行了啊，注意点影响，这儿还有单身人士呢。”
我脸颊一热，刚想从林应怀里挣出来，他却突然按住我的后颈，低头吻了下来。
这个吻来得又急又凶，带着奶油的甜腻和他独有的清冽气息，像要把我整个人都吞噬进去。他的唇齿间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舌尖撬开我的牙关，掠夺着我肺里的空气，让我几乎窒息。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张沐的抱怨声卡在喉咙里，刘婉举着手机的手僵在半空，方小宁推眼镜的动作也停了，整个包厢安静得只能听到我们交缠的呼吸声。
羞耻感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我下意识地想推他，却被他抱得更紧。腰侧的手不知何时移到了我的后背上，轻轻摩挲着，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宣告所有权。
直到我快要缺氧，他才稍稍松开我，鼻尖蹭着我的鼻尖，眼底的情欲还没散去，带着点狡黠的笑意：“老婆，你好可爱。”
“你……”我气得说不出话，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就在这时，张沐突然爆发出一声哀嚎：“我的眼睛！林应你个禽兽！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
“我们先出去透透气。”刘婉红着脸打断他，拽着还在“控诉”的张沐往外走，方小宁也默默跟了上去。走到门口时，张沐还回头瞪了林应一眼，嘴里嘟囔着：“我怀疑他绝对是故意的……”
包厢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我还没从刚才的吻里缓过神来，眼睛上突然被系上了一条柔软的带子，眼前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林应？”我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胳膊，心跳得飞快，“你干什么？”
“别紧张。”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笑意，“给你的惊喜。”
“惊喜？”我皱了皱眉，隐约听到他的脚步声往门口走去，“你要出去吗？”
“嗯，马上回来。”他在我额头印下一个轻吻，“乖乖待着，不许偷看。”
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传来，包厢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的呼吸声。黑暗放大了感官，刚才那股奇怪的感觉又冒了出来，像根细小的针，轻轻刺着我的神经。
空气中那缕陌生的气息似乎更浓了些。
“林应？”我试探着叫了一声，没人回应。
就在我忍不住想摘下眼上的带子时，突然被人打横抱了起来。熟悉的皂角香裹着淡淡的烟草味扑面而来，我瞬间松了口气，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林应，你吓死我了……到底什么惊……”
话没说完，我突然顿住了。
不对。
这味道……好像哪里不一样。
林应身上的皂角香是清冽的，像雪后的松林，可抱着我的这个人身上，香气里似乎混进了一点若有似无的、类似檀香的味道。而且他的怀抱比林应更宽一些，手臂的肌肉线条也更硬朗。
“林应？”我试探着又叫了一声，手指下意识地收紧。
对方没有回应，只是抱着我快步往某个方向走去。我能感觉到他推开了一扇门，冷风瞬间灌了进来，带着外面街道的喧嚣。接着是粗糙的墙壁擦过后背的触感——他在爬窗户？
“林应！你到底在干什么？”我有点慌了，挣扎着想去摘眼上的带子，“把这个摘下来好不好？我有点怕……”
手腕突然被按住，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下一秒，我被塞进一个狭小的空间，车门关闭的声音传来，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这不是我们来时开的车。
陌生的皮革味取代了熟悉的气息，我心里的不安瞬间放大，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荡开层层涟漪。
“你是谁？”我声音发颤，手脚并用地想往外爬，“放开我！林应！林应救我！”
一只手突然捂住了我的口鼻，带着刺鼻气味的布料紧紧贴在脸上。我拼命挣扎，却被死死按住，意识很快开始模糊。
在彻底失去知觉前，我好像听到了林应焦急的呼喊声，隔着遥远的距离，若隐若现。
……
准备好了吗？”张沐搓着手，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我敢打赌，思怡看到林应从盒子里跳出来，绝对会吓一跳。”
“别吓到她才好。”刘婉仔细地整理着盒子上的蝴蝶结，又往里面塞了些彩色的纸屑，“林应，你确定要这样？会不会太傻了？”
盒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只要她开心就好。”
方小宁推了推眼镜，手里拿着计时器：“还有三分钟。我们先过去，假装找不到思怡，然后你再出来。”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张沐拍了拍胸脯，率先往包厢走去，“保证演得跟真的一样。”
刘婉和方小宁跟在后面，手里捧着包装精美的礼物盒，脸上都带着期待的笑容。
包厢门被推开的瞬间，张沐还故意提高了音量：“思怡？我们回来啦！看看我们给你带了什么……”
话音戛然而止。
包厢里空荡荡的，桌子上散落着蛋糕盘子和奶油痕迹，地上还有几小块掉落的蛋糕，可本该坐在那里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人呢？”刘婉愣了一下，快步走了进去，“思怡？思怡你在吗？”
方小宁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目光飞快地扫过整个包厢。视线落在敞开的窗户上时，他的眉头猛地一蹙：“窗户是开的。”
张沐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走到窗边往下看。楼下是喧闹的街道，人来人往，根本看不到熟悉的身影。
“糟了……”他的声音有点发颤，“不会是……”
话音未落，装着林应的大盒子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接着“砰”的一声，盒子盖被从里面撞开，林应猛地跳了出来。他身上还穿着特意准备的卡通玩偶服，看起来滑稽又可爱，可脸上的笑容却瞬间僵住了。
“思怡呢？”他环顾四周，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心里的不安瞬间蔓延开来，“你们不是说她在里面吗？”
“我们进来就没人了。”刘婉的声音带着哭腔，指着敞开的窗户，“窗户是开的，林应，思怡她……”
林应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瞳孔骤然收缩。他几步冲到窗边，往下望去，眼底的恐慌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檀香。
是他们。
那些他以为早已清理干净的、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找！”林应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冰冷刺骨，“给我动用所有力量找！就算把这座城市翻过来，也要把思怡给我找回来！”
张沐的拳头死死攥紧，指节泛白，声音里带着滔天的愤怒：“林应，是仇家！绝对是那些杂碎！我这就联系基地的人！”
方小宁已经拿出了手机，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脸色凝重得像要滴出水来：“我已经定位了思怡的手机信号，正在移动，往城西方向去了。”
刘婉强忍着眼泪，声音哽咽却异常坚定：“我去查监控，沿途所有的交通监控，我不信他们能藏一辈子！”
林应站在窗边，拳头紧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窗外的阳光刺眼，可他的世界却瞬间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思怡。
他的思怡。
那个他发誓要用生命去守护的女孩，那个他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带走了。
胸腔里翻涌的愤怒和恐慌几乎要将他撕裂，他猛地一拳砸在窗台上，坚硬的大理石瞬间裂开一道缝隙。
“敢动我的人，”林应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令人胆寒的杀意，“我让他们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