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对话框里的红色感叹号刺得江蔼霞眼眶生疼。她刚把整理好的术后注意事项发过去，系统就弹出冰冷提示——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诊室空调吹出的冷风掠过她后颈，那里还留着被歹徒刀锋擦过的结痂。
江医生？护士探头进来，10床不舒服麻烦你过去一下...
马上来。江蔼霞把手机塞进抽屉，钢化膜上还粘着天台的灰尘。她起身时碰翻了钢笔，蓝墨水在药物禁忌医嘱单上晕开，像极了凌翔警服袖口渗出的血迹。
走廊尽头的产科门诊传来熟悉的声线。田恬穿着香奈儿新款孕妇裙，珍珠耳钉随她夸张的手势晃动：我说你们医院的服务态度…...她指尖敲击产检报告的声音像秒针走动，美甲上的水钻在LEd灯下折射出冷光。
江医生在忙。实习医生小林挡在门前，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包话梅——凌翔以前值夜班时常带的牌子，您有预约吗？
田恬突然笑了。她抚摸着孕肚的样子像在展示战利品：我找我老公的前女友聊天...需要预约？尾音上扬得恰到好处，诊室里几个医生和护士同时抬头。
江蔼霞的钢笔尖戳破了病历本。当她推开人群时，田恬正用产检单扇风，颈间项链坠子里嵌着的警徽纽扣晃得人眼花——那是凌翔制服上第二颗，传说中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医院不是争风吃醋的地方。江蔼霞声音很轻，却让嘈杂的走廊瞬间安静。她白大褂袖口还沾着碘伏，手腕内侧的笑脸已经结痂，如果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轮不到你操心！田恬突然提高音量，孕检档案袋砸在护士台上发出闷响。她精心打理的卷发随动作摆动。
副主任医师赵柔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这幕。她甩着未干的手上前，胸牌在阳光下反着光：这位家属，医生办公室禁止喧哗。水滴顺着她指尖滴落，在田恬限量版小羊皮鞋上溅开暗痕。
与其担心别人...赵医生故意打开免提拨号，凌翔的警队座机号码在屏幕上跳动，不如管好自己丈夫。电话接通的声里，她冲江蔼霞眨眨眼——当年凌翔送来的夜宵，大半进了这位女医生的胃。
田恬的脸色在凌翔字响起时瞬间铁青。她抓过展示柜里的心脏模型砸向墙壁，塑料部件四散飞溅。模型滚到江蔼霞脚边，鲜红的漆面让她想起某个情人节——凌翔把巧克力做成心形藏在听诊器盒子里，被她当众发现时红透的耳根。
凌警官以前可是我们这的常客。赵医生对着话筒轻笑，眼睛却盯着田恬颤抖的嘴唇，现在您太太倒是继承传统...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凌翔的呼吸透过扬声器传来，与三年前他在值班室打盹时的频率一模一样。江蔼霞弯腰捡模型的手顿了顿，这个角度能看见田恬裙摆下肿胀的脚踝——和她当年连续手术36小时后的症状如出一辙。
够了！田恬夺门而出时撞翻了处置车，棉签和纱布洒落一地。她顺走的听诊器在走廊拐角晃荡，金属探头撞在墙上发出刺耳鸣响，像极了胎心监护仪的警报声。
凌翔的家门钥匙今天格外沉重。他扯下领带挂在玄关，真丝布料垂落的弧度像条上吊绳。客厅里田恬正摆弄着医院顺来的听诊器，金属管在射灯下折射出冷光，与江蔼霞办公桌上那支同款。
你又去骚扰江医生了？他直接撕开结痂的伤口。
田恬的指甲在听诊器橡胶管上掐出月牙痕。她没否认，只是突然将探头贴上自己孕肚，扬声器里传出急促的胎心音——比正常值快了整整20下。
无法平静生活的是我！她声音突然拔高，胎心音跟着飙升到危险数值，她同事打电话告状的速度，比出警还快...
凌翔的警务通在这时亮起。赵医生发来的监控截图里，田恬正往病历本上倒水，而江蔼霞的钢笔就放在旁边——那是他送的毕业礼物，笔夹内侧刻着LYx?JYx。照片角落的电子钟显示时间，正是他昨天说在出现场的时段。
胎心监测仪突然尖锐鸣叫。凌翔条件反射去扶田恬，他手掌下的孕肚传来剧烈胎动，不知是真实反应还是田恬刻意控制的腹肌痉挛。
再有下次...凌翔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窗外开始下雨，雨滴敲打玻璃的频率与监护仪警报同步。田恬仰起的脸上泪水纵横，精心描绘的下眼线晕染成诡异的形状。
我怀着你的孩子...田恬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而你却帮前女友说话。她手里摆弄着一条珍珠项链，项链搭扣上的划痕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这是凌翔上个月送的结婚纪念日礼物，内侧刻着日期的地方已经被她指甲刮花。
凌翔警服肩章上的银星沾了雨水，在暖色灯光下像结了霜。当他开口时，每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你跑去医院闹事，还威胁投诉…...喉结滚动的声音清晰可闻，江医生救了那个病人整整六小时。
江医生？叫得真亲热！田恬突然抓起茶几上的孕检报告，纸张哗啦作响。她故意翻到b超影像那页，胎儿蜷缩的轮廓像极了凌翔警徽上的橄榄枝图案，如果她再联系你，我不介意让全院都知道她勾引有妇之夫...
窗外劈过一道闪电，将凌翔瞬间绷紧的下颌线照得棱角分明。他右手无意识摸向配枪位置——这是他在重案组养成的习惯性动作，此刻却像是在寻找某种支撑。田恬注意到这个细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投诉？凌翔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你到底想干嘛？
空气瞬间凝固。田恬的指甲陷入掌心，钻戒的棱角在皮肉上压出深痕。胎心监测仪在角落里发出规律的声，与墙上挂钟的秒针走动诡异同步。
你什么意思？田恬的声音像绷到极致的琴弦。她向前迈步时，一颗珍珠被踢到凌翔脚边，上面沾着她刚涂的裸色指甲油。
凌翔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田恬身后的装饰镜上——那里映出她微微发抖的肩膀，和墙上他们的婚纱照。照片里他嘴角僵硬的弧度，与七年前毕业典礼上与江蔼霞合影时的笑容，隔着时空形成鲜明对比。
雨点砸在落地窗上的声音越来越急。田恬突然将孕肚抵在凌翔面前，这个动作让他的警徽在她真丝睡衣上压出清晰的印子：摸着你的孩子再说一遍？
腹中胎儿就在这时剧烈踢动起来。凌翔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扶，掌心传来的冲击力让他瞳孔微缩——这不是正常的胎动频率。胎心监测仪突然发出尖锐警报，红色数字飙升到危险阈值。
你吃了什么？凌翔猛地抓住田恬的手腕，医用胶带的味道从她袖口散发出来——这是医院留置针拆除后留下的痕迹，而田恬今天的产检根本不需要静脉注射。
田恬挣脱的动作让睡裙领口歪斜，她迅速拉好衣领：维生素而已...你宁可怀疑我，也要维护她？
凌翔的警务通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赵医生发来的图片显示江蔼霞正在急诊室抢救病人，而时间戳与他告诉田恬在局里加班的时段完全重合。他锁屏的动作慢了一拍，田恬已经瞥见了照片上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
真巧啊。田恬的声音甜得发腻，手指却狠狠掐着自己大腿，每次吵架她都会恰到好处地出现...她突然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刀尖对着自己隆起的腹部，不如你去找她？
刀光在闪电照耀下划出刺目的弧线。凌翔扑过去夺刀的动作太急，配枪从枪套滑落，重重砸在地板上。
两人僵持的姿势像幅扭曲的舞蹈。田恬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凌翔手背上，而窗外救护车的鸣笛由远及近，最后停在小区门口——不知是哪户人家又发生了紧急状况。
我们...凌翔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田恬突然松开水果刀。金属落地的脆响中，她抓起亮起的手机——私家侦探发来的最新消息显示江蔼霞正在抢救室。
从你的心里装着别人开始。她轻声说，手指划过手机屏幕上江蔼霞的身影，指甲在钢化膜上刮出刺耳声响。
凌翔弯腰捡枪的动作像老了十岁。当他抬头时，田恬已经转身走向卧室，真丝睡裙下摆扫过沙发边缘，发出细碎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