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臂传来的阴冷灼痛如同附骨之疽,疯狂侵蚀着生机与灵力,每一次运转《太虚游天遁》都牵扯得经脉欲裂,神魂震荡。
墨尘咬紧牙关,脸色苍白如纸,凭借着灵视在昏暗混乱的地脉洞窟中亡命飞遁,身后魔修的怒吼与术法破空之声紧追不舍。
他利用错综复杂的钟乳石林、喷涌着混乱地煞之气的裂缝勉强周旋,甚至凭借地利与骤然反击,用最后几颗普通毒爆丹和精准的庚金剑气反杀了两个冒进追来的炼气期魔修。
但每一次出手,都加速了左臂伤势的恶化。
终于,他强行催动遁术,躲入一处极其隐蔽的、被巨大血色晶簇遮挡的狭窄石缝深处。
刚一站定,便猛地喷出一口乌黑的血液,整个人瘫软下来,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岩石剧烈喘息。
神识内视,情况糟糕透顶。
左臂经脉大半已被那诡异的九幽冥火之力侵蚀得焦黑断裂,那阴毒的火毒甚至开始向心脉蔓延。
丹田灵力几近枯竭,仅存的几瓶疗伤丹药也在之前的逃亡中消耗殆尽。
意识开始逐渐模糊,耳边嗡嗡作响,冰冷的死亡气息仿佛已缠绕上脖颈。
‘要结束了吗…’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刹那——
怀中那一直沉寂的小白瓶,仿佛感应到了宿主生命的极度衰竭,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柔和却坚定的乳白色光芒!
嗡!
光芒瞬间将墨尘彻底包裹!一股无法抗拒的、却又温和无比的吸力传来!
天旋地转,空间变换!
待他再次恢复些许感知时,惊愕地发现,自己竟已不在那危机四伏的阴暗石缝,而是身处那片熟悉的、有着乳白色天幕和墨玉般土地的奇异空间——小白瓶的内部天地!
“我…怎么会…”剧烈的震惊甚至暂时压过了伤痛。
他从未主动进入,小白瓶竟能在他濒死时自行将他吸入?
但此刻绝非探究之时。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挣扎着盘膝坐起,将储物袋中最后小半瓶疗伤丹药尽数倒入口中,又毫不犹豫地摘了几株药田里年份最足的疗伤灵草,胡乱塞进嘴里嚼碎咽下。
精纯的药力化开,勉强吊住了他最后一口气。
他立刻运转《三元导气法》,疯狂吸纳瓶内空间中那无比精纯温和的天地灵气,引导其流向受创的左臂和干涸的经脉。
然而,那九幽冥火之力歹毒异常,远超想象。精纯的灵气和药力只能勉强修复被灼毁的经脉,却难以驱散盘踞在伤口深处、不断滋生湮灭之力的火毒本源。
左臂依旧乌黑,剧痛阵阵传来,只是蔓延的速度被稍稍遏制。
“不行…这样下去只是饮鸩止渴…”墨尘心头沉重,若无法根除火毒,一旦离开此地,面对魔道追杀,仍是死路一条。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两枚玉简之上——《太虚游天遁·残卷一》与那新得的混沌色残简。
死马当活马医!
他强忍剧痛,将两枚玉简置于身前,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灵力同时渡入其中。
仿佛宿命的吸引,又似本就同源。
两枚玉简刚一接触,便如同水滴汇入江河,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混沌色光华,自动贴合、交融在一起!
光芒持续了数息,缓缓内敛。
一枚体积稍大、断裂处已完美愈合、表面符文更加复杂玄奥的全新玉简出现在眼前。
在《太虚游天遁·残卷一》之后,浮现出更多细密的字迹与图谱,而其后方,原本大片模糊的区域,此刻显现出一篇名为《太虚炼形术·入门篇》的功法!
但功法后续依旧模糊,显然仍不完整。
《太虚炼形术》?墨尘神识沉入,快速浏览。
开篇寥寥数语,便让他心神剧震!此术竟非简单的修炼法门,而是一门霸道无比的炼化之术!
可炼化天地万物之“形”,包括灵气、异力、甚至部分实体,炼化为最精纯的“太虚本源”,反哺自身!
“炼化异力…”一个疯狂的念头瞬间涌入墨尘脑海,“既然无法驱除,那便将这九幽冥火之力,炼化为己用!”
风险极大!
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火烧身,加速死亡!
但这是目前唯一的生机!
墨尘眼中闪过决然厉色。
他不再犹豫,立刻按照《太虚炼形术·入门篇》记载的晦涩法门,开始运转功法。
他小心翼翼地将一丝灵识探入左臂伤口,引导着那丝微弱的太虚本源之气,尝试接触、包裹那一缕最为弱小的九幽冥火火毒。
滋啦!
仿佛冷水滴入滚油!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剧烈冲突,带来的痛苦远超之前!
墨尘浑身剧颤,冷汗瞬间浸透衣衫,几乎要晕厥过去!
但他死死咬住牙关,凭借远超常人的坚韧意志,强行维持着功法的运转,不断以那丝太虚本源之气磨灭、同化着冥火火毒。
过程缓慢而痛苦,每一秒都如同酷刑。
然而,就在这艰难的拉锯战中,异变再生!
他身下的墨玉土地,他周围的空间,甚至整个小白瓶,都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瓶身之外,那虚陵遗迹深处,与小白瓶产生神秘共鸣的“地脉灵眼”,仿佛被《太虚炼形术》的运转所引动,一股庞大、精纯、却带着大地厚重与血髓腥气的能量。
竟悄无声息地穿透了瓶身的阻隔,丝丝缕缕地汇入瓶内空间,然后不受控制地被正在疯狂运转功法的墨尘吸入体内!
墨尘正全神贯注对抗火毒,猛地察觉到一股陌生而庞大的能量涌入,先是一惊,随即发现这股能量虽属性复杂,却异常精纯,并未带来不适,反而极大地补充了他炼化火毒所需的消耗!
是福不是祸!
他立刻收敛心神,一边继续艰难炼化臂内火毒,一边分心运转《三元导气法》,引导着这突如其来的庞大灵气汇入丹田气海。
时间在瓶内空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墨尘左臂的乌黑色泽终于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消退,剧痛逐渐减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麻痒与新生之感。
一缕最难缠的火毒本源,已被太虚本源之气成功炼化,化为一股精纯而略带阴寒的特殊能量,沉淀于经脉之中。
而他的丹田之内,更是波涛汹涌!
来自地脉灵眼的庞大灵气不断汇入,使得三色灵涡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体积也逐渐膨胀!
筑基初期与中期之间的那道无形壁垒,在这狂猛能量的冲击下,开始剧烈震动,浮现出丝丝裂纹!
墨尘福至心灵,立刻将《太虚炼形术》初步炼化火毒所得的那股精纯能量,以及自身全部的神识意念,狠狠撞向那道壁垒!
轰——!!!
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
丹田内的三色灵涡骤然膨胀、凝实了数倍!
奔腾的灵力如同决堤江河,在拓宽了数倍的经脉中汹涌流转!
一股远比之前强大的气息自他体内轰然爆发!
筑基中期,成!
他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四射,左臂活动自如,伤势尽复,甚至感觉肉身的强度都提升了不少。
因祸得福,绝境突破!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突破后的变化,便隐约感觉到整个小白瓶空间,乃至瓶身之外,都传来一阵阵不同寻常的、剧烈的震动感。
仿佛…外界正发生着某种巨大的变故?
……
与此同时,虚陵遗迹第二层,地脉血髓湖泊旁。
血厉少主面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他率领众多手下,几乎将整个洞窟翻了个底朝天,却依旧找不到那个该死青袍小子的踪迹!
那人仿佛凭空蒸发了一般!
不仅如此,整个遗迹不知为何,从刚才开始就持续不断地剧烈震动起来,地脉能量变得极其不稳定,头顶的星辰光幕明灭不定,甚至时有碎石落下。
“少主!此地不宜久留!地脉暴动非同小可,恐有大变!”一名血煞宗老者焦急劝谏。
“是啊少主!那小子或许早已被什么隐藏的禁制绞杀了,当务之急是稳住玉棺,抽取太虚之气和地脉血髓精华!”
另一人也附和道。
血厉眼神厉毒,充满了不甘与暴怒。
两次!短短时间内,他竟被同一个无名小卒破坏了两次好事!
七色雾秘境计划因他功亏一篑,如今这至关重要的玉棺魔气又因他而横生枝节!此仇不共戴天!
他绝不相信那人就这么死了!
一种直觉告诉他,那人一定还躲在暗处!
“撤回玉棺处!”血厉终于咬牙下令,声音嘶哑充满杀意,“但在此之前…”
他眼中闪过一抹极端残忍之色,悄无声息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九面刻画着滔血海图案的诡异阵旗。
“去!”他低喝一声,九面阵旗化作九道血光,悄无声息地没入洞窟几个关键的能量节点处,瞬间消失不见。
一股无形却令人心悸的恐怖血煞之力开始悄然弥漫,与整个地脉血髓湖泊隐隐相连,形成了一个隐晦的致命杀阵——血河大阵!
此阵一旦彻底激发,能将整个区域化为血海地狱,绞杀一切陷入其中的生灵!
“不管你躲在哪里,只要你敢再出现,或者试图离开…本少主必让你尝尽万血噬魂之苦,化作我这血河大阵的第一个祭品!”
血厉心中恶毒地咆哮。
不远处的屠老大和黑熊将血厉的动作看在眼里,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忌惮与算计。
屠老大舔了舔嘴唇,心中冷哼:“血煞宗的这位小少主,果然够狠够毒!不过这血河大阵倒是省了老子不少事…等收拾了那小子,得了好处,再看情况…”
黑熊则更是暗自心惊,越发觉得与这些魔道巨擘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但想到墨尘那张脸,心中的怨恨又压过了恐惧。
三人各怀鬼胎,暂时的联盟之下,暗流汹涌。
而引发了这一切的墨尘,对此仍一无所知。
他刚刚稳固住筑基中期的修为,正准备探查外界情况,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真正的危机,并未解除,反而因为他突破时引发的连锁反应,变得更加凶险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