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副厂长一脸悻悻，抱着两匹布料与周厂长并肩走在苏夭夭她们三人身后，涨红成猪肝色的脸，不知道是被太阳晒的还是被憋屈的。
依旧幻想着她们仨都是年轻女同志，自己是国营大厂的厂长又比她们年长，自动忽略周厂长的眼神警告，端着架子等待她们主动开口。
可惜陈副局长低估她们，三人在接待室里径自泡茶自己喝，无一人招呼他一声。
他不开口，苏夭夭三人也不惯着他，自顾自聊着什么衣服、发型适合卫青岚。
听在陈副厂长耳朵里就与以前那些只会剥削穷苦劳动人民，供他们自己吃喝玩乐的资本家小姐无异。
打从看到她们那一刻起，陈副厂长已经不知道在心里腹诽了她们多少遍。
更是打从心里瞧不起苏夭夭三人。
在他的认知里，女人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最多就是到厂里当个安安分分的车间工人。
非要跟抛头露面跟男人抢活，真是丢人现眼。
不过，这些不满与非议，他只敢自己在心里想着，即便是在国营厂同事面前也不敢多说一句。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陈副厂长干咳两声，企图以此来打断苏夭夭她们三人的话题，却只得到周厂长一个询问的眼神。
想象自己给他们的下马威，反倒成了他们对自己无视，陈副厂长在心里将周厂长家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被忽视得彻底的陈副厂长终于忍无可忍，“苏同志，我抱着布料来跟你们工厂谈合作，你们就用这种冷漠的态度来接待我吗？”
苏夭夭愣了下，抬手轻拍自己的额头，“嗐，我还以为你跟我们周厂长在小声谈合作。
我们不好打断你们的话，才自顾自聊我们的。”
苏夭夭这话说得完全不走心，将“敷衍了事”摆在了明面上。
陈晓莹不嫌事大，抓了一把瓜子跟卫青岚分着嗑。
周厂长：……
他知道以苏夭夭她们护短的性子，肯定是不会有多待见陈副厂长。
万万没想到会这么直接了当，简单粗暴的无视……
看到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陈副厂长，周厂长莫名心情大好，嘴角不受控制的往上翘，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哎呀，陈副厂长是什么级别的大人物，像我这种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早该退休的老头子哪里能搭得上话？
人陈副厂长是来找苏同志你们几个能拍板的领导，我只是一个按月领工资、盯着车间不出大乱子的工人。”
周厂长话音一落，陈晓莹、卫青岚嗑瓜子的停顿在半空中不动，眼睛死死盯着他看。
不断放大的瞳孔无不在说她们听到、或是看到极为震惊的话亦或是场面。
陈晓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天了噜！
他们的周厂长被都被她们给“祸害”成什么样子了？！
居然也学会了茶言茶语！
真是见鬼了！
卫青岚一言难尽看着周厂长，像是在说：这还是那个动不动就冲着人大吼的周厂长吗？
苏夭夭面部肌肉微不可闻的抖动几下，心说：完了，连周厂长都免不了陈晓莹的“迫害”，已经沦落到与她为伍了。
陈副厂长被周厂长这猝不及防的发言给震惊到了！
这、这……还是之前认识的那个脾气比屎坑中的石头还臭还硬的老周吗？
这一刻，陈副厂长深以为自己中暑严重到出现幻听。
苏夭夭咬紧后槽牙不让自己笑出来，“哦，那陈副厂长是带了什么布料来跟我们谈合作的？”
要不是看在布料的份上，苏夭夭还真的懒得跟这种喜欢用鼻孔看人的“领导”沟通。
陈副厂长姑且将心中的震惊压了下去，将自己辛苦带来两匹布料展示给苏夭夭他们四人看，并做了详细的讲解。
不得不说，陈副厂长人不咋滴，这专业书评还是在线。
从布料的制作工艺、优点、使用范围等等，都一一做了讲解。
他们四人时不时提出的问题，陈副厂长都能及时为他们做解答，显然对布料是了如指掌。
约莫花了一个半小时，讲得口干舌燥的陈副厂长总算喝到他来这里的这一杯茶。
都快把他给激动哭了，一连灌了好几杯解渴。
看得周厂长都觉得过意不去，想了想，整了个大搪瓷杯，给他泡了一大杯茶。
陈副厂长：……这倒也不必如此。
当真以为他不知道这杯中的茶叶跟他们用盖碗泡的茶，完全不在同一个档次吗？
周厂长眼神十分之真诚，“陈副厂长，刚刚真是不好意思。
只光顾着听你讲布料，忘了给你倒茶喝，你应该会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的疏忽吧？”
苏夭夭：……周厂长，你变了！
陈晓莹：……老周同志啊，你大可不必如此！
卫青岚：……周厂长啊周厂长，共事这么长时间，我都不知道你是这样的周厂长！
三人极有默契的选择闭嘴，就这么静静看着两名厂长的“你来我往”。
陈副厂长再次被周厂长的语气给吓到，“老、老周，我们有话好好说，别搞这一套，看着有点吓人。”
陈副厂长自认心脏承受不起他这种态度跟语气，有种让他后脊背发凉的错觉。
他还是比较怀念当年那个能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的莽撞人。
周厂长继续阴阳怪气，“陈副厂长这说的都是什么话？我现在就是一个给苏同志他们看看车间不中用的老头子。
您这位大领导来这么久，我都老糊涂到没第一时间给您泡杯茶，是我的错，我得认啊！”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纵然像陈副厂长这种老手，对周厂长这态度跟说话方式，无法适从。
只得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随即转向苏夭夭她们三人，“苏同志，我今天是带着十足十的诚意上门来谈合作的，不知道你们的意向如何？”
此时的陈副厂长只想尽快得到她们答复，赶紧离开这里，早点逃离周厂长言语的“荼毒”。
“我们需要商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