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将承宇看着这一幕，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双腿一软，竟然直接瘫倒在地。另一名年轻警察面无表情地将他从地上架了起来。
审判长拿起法槌，环视全场，最后，目光在原告席的林默身上，停留了半秒。
“砰！”
“退庭！”
法槌落下，一锤定音。
这场史无前例的庭审，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或者说，拉开了另一个更惊心动魄的序幕。
法庭的大门缓缓打开，午后的阳光倾泻而入，将空气中浮动的微尘照得一清二楚。
许天佑和将承宇，一左一右被警察架着，走出了审判庭。他们的背影，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狼狈而萧瑟。曾经不可一世的商业大亨，和口若悬河的精英律师，此刻就像两只斗败的公鸡，垂着头，再无半分神采。
门口，早已闻风而来的记者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蜂拥而上。
“许总！请问你对涉嫌犯罪的指控有什么回应？”
“将律师！非法获取公民信息是不是许天佑指使的？”
“请问‘美食诚实联盟’是否是一个打击报复消费者的黑色组织？”
闪光灯像密集的暴雨般亮起，将两人惨白的脸照得无所遁形。他们被警察护着，在镜头的丛林中艰难地穿行，每一步，都像是在走过自己的耻辱之路。
审判庭内，404律所一行人，成了这片喧嚣中唯一的静岛。
直到那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刘沐阳才仿佛从一场大梦中惊醒。他猛地站起身，转向林默，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这个饱受网络暴力折磨的男人，最终没有选择用语言，而是对着林默，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久久没有起身。
林默坦然地受了他这一礼，伸手将他扶了起来，语气平静得像是刚刚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还没结束。刑事归刑事，我们的民事诉讼，要求他们公开道歉和赔偿精神损失，一样都不能少。”
“我明白！我明白！”刘沐阳连连点头，眼眶通红，“林律师，谢谢您！谢谢你们404律所！你们……你们是我的再生父母！”
“打住打住！”一旁的胡涛终于憋不住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凑过来，一脸坏笑地搂住刘沐阳的肩膀。
“沐阳老弟，别搞得这么煽情。我默哥还年轻，可不想凭空多出个这么大的儿子。你要真想谢我们，回头等赔偿款下来，请我们吃顿大餐就行。不过，可千万别去什么人均几千的米其林了，我怕消化不良。”
他这番插科打诨，瞬间冲散了法庭内残存的凝重气氛。
刘沐阳被他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泪还挂在脸上，笑容却无比真诚。
陈麦也在一旁憨厚地笑着，帮着收拾文件，眼神里对林默的崇拜，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林默笑了笑，没说什么。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法院的一名工作人员快步走了过来，恭敬地对林默说：“林律师，我们院长想见您一面。”
院长？
刘承和胡涛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一场民事官司，最后竟然惊动了法院的院长，这面子可太大了。
林默倒是没什么意外，他点了点头，对刘承他们说：“你们先带刘先生出去，应付一下记者，我随后就到。”
……
院长办公室里，没有想象中的严肃和官僚气。
一位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看起来颇为儒雅的老者，亲自给林默倒了一杯茶。
“小林律师，请坐。”老院长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今天这场庭审，我可是在监控室里，从头看到了尾啊。”
“让您见笑了。”林默谦虚道。
“见笑？不不不。”老院长摆了摆手，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
“我看到的是，法律最该有的样子。有理有据，不卑不亢，面对强权敢于亮剑，面对不公寸步不让。
你今天，不只是打赢了一场官司，更是给所有法律人，也给所有关注这场庭审的普通民众，上了一堂生动的法治课啊。”
老院长的赞誉，发自肺腑。
他放下茶杯，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不过，你今天捅的这个马蜂窝，可不小啊。
许天佑这个人，我有所耳闻，生意做得很大，背后盘根错节。你把他逼到这个份上，后续的麻烦，恐怕不会少。”
这番话，既是提醒，也是一种善意的试探。
林默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院长，我一直觉得，阳光是最好的杀虫剂。有些东西，你越是怕它，它就越是嚣张。只有把它从阴暗的角落里，彻底揪出来，放到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暴晒，它才会变得脆弱，才会无所遁形。”
老院长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说得好！说得好啊！阳光是最好的杀虫剂！我们司法系统，就需要你这样敢于掀桌子、敢于引来阳光的年轻人！”
他看着林默，眼神里满是欣赏：“你放心，只要是在法律的框架内，我们法院，就是你最坚实的后盾。至于公安那边，我已经跟他们局长通过气了，这个案子，他们会成立专案组，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这番话，无异于一颗定心丸。
林默站起身，再次对老院长微微躬身：“感谢院长的支持。”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林默的心情很平静。他知道，今天的胜利，只是战争的开始。许天佑和他的“诚信联盟”，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大鱼，还在水面之下。
他刚走到法院门口，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胡涛和刘承被记者们围得水泄不通，而刘沐阳，则被一群扛着手机、开着直播的自媒体博主围在了中间。
“阳哥！我们是你的粉丝！今天太解气了！”
“阳哥！你以后还做探店视频吗？我们永远支持你！”
“阳哥！求合影！”
曾经被全网网暴的刘沐阳，此刻，却成了无数人追捧的英雄。他有些手足无措，但脸上洋溢的，是重获新生般的喜悦。
就在这时，林默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
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第一只蟑螂被踩死了，但厨房里还有很多。小心他们的报复，尤其是他们的......”
林默看着这条短信，瞳孔微微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