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意识归位与初展锋芒
“……黑……煞……”
“……系……统……”
“……南……疆……”
破碎的意念如同溺水者浮出水面时的第一个气泡，挣扎着，执着地向上攀升，试图冲破那厚重粘稠的黑暗。向钱的识海中，那布满裂痕的“茧”内部，一点微弱的自我意识之光，正顽强地重新点亮。
每一次意念的闪烁，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苦，那是神魂强行凝聚、记忆碎片相互碰撞摩擦产生的剧痛。但他没有放弃，凭借着对小黑安危的牵挂，对系统存在的感知，以及对南疆暗算的刻骨愤怒，他那沉寂已久的意志，正以前所未有的韧性，重新统合着破碎的自我。
静室内，时间在众人焦灼的期盼中缓慢流逝。
丹阳子等人早已退到外间，只留下药尘子和小黑寸步不离地守候。向钱睫毛颤动那一下之后，又陷入了表面的平静，但药尘子能通过灵力探查感觉到，他体内那微弱的气机正在变得越来越活跃，如同冰封的河面下，暗流开始加速涌动。
小黑更是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它能通过灵魂契约，模糊地感应到向钱意识深处那场艰难而激烈的“战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床上，向钱一直僵硬的手指，再次动了一下。这一次，不再是微不可察的蜷缩，而是清晰地、带着某种意图地，试图抬起。
药尘子心脏猛地一跳！
紧接着，在药尘子和小黑紧紧盯着的目光中，向钱那紧闭了一个多月的眼帘，如同推开沉重的石门，极其缓慢地、颤抖着，掀开了一道缝隙。
初时，那眼神是空洞的、迷茫的，仿佛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无法聚焦。光线刺入久违的视觉，带来一阵酸涩与眩晕。
他看到了模糊的屋顶，看到了床边激动得浑身发抖的药尘子，看到了枕边那双几乎要溢出光芒的金色猫瞳。
“……师……傅……”一个干涩沙哑、几乎不像人声的音节，从他干裂的嘴唇中艰难地挤出。
“哎！在！师傅在！”药尘子老泪纵横，连忙俯身，小心翼翼地用沾湿的灵棉擦拭向钱的嘴唇，“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
小黑更是“喵”地一声，直接扑到了向钱的脸颊旁，用带着倒刺的舌头不停地舔舐着他的下巴，传递着失而复得的狂喜与依恋。
向钱的眼神逐渐有了焦距，他艰难地转动眼球，看了看药尘子，又看了看激动不已的小黑，记忆的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魔尊降临的恐怖，斩神一剑的决绝，爆元丹反噬的痛苦，小黑舍身挡毒的愤怒，以及漫长黑暗中那一点系统星火的指引……
所有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带着无尽疲惫与庆幸的叹息。
他尝试调动神识内视，顿时一阵天旋地转，眉心传来针扎般的剧痛。识海依旧脆弱，那个“茧”只是勉强成型，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经脉更是如同干涸土地上新生的嫩芽，脆弱得不堪一击。
但他能感觉到，力量正在一点点回归。尤其是与系统的联系，虽然微弱，却真实不虚。
【宿主意识确认回归。系统能量恢复：1.5%。启动基础身体监测……警告：宿主身体状态极差，建议静养，避免剧烈运动及神识过度消耗。】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此刻却显得无比亲切。
“我……睡了多久？”向钱声音依旧沙哑，但比刚才清晰了一些。
“一个多月了！”药尘子连忙道，“你小子，可把我们吓死了！”
向钱目光一凝，立刻追问：“黑煞的毒……”
“解了！多亏了你改良的丹方，玄阴驱毒丹已经将毒素清除，它只是本源有些损耗，需要时间恢复。”药尘子赶紧宽慰他。
向钱闻言，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看向小黑的目光更加柔和。他轻轻抬起依旧无力颤抖的手，摸了摸小黑的脑袋。
“外面……情况如何？”向钱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药尘子脸色一肃，快速将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事情，包括联盟内部的资源纷争、北漠南疆使者的试探与退走、流云坊市遇袭、以及暗中的暗蛊窥探等，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遍。
向钱静静地听着，眼神从初醒的迷茫，逐渐变得锐利和深沉。即便虚弱地躺在那里，药尘子也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久违的、运筹帷幄的气势正在缓缓复苏。
“内忧外患……比我想象的还要麻烦。”向钱闭了闭眼，消化着这些信息，“北漠觊觎，南疆阴毒，内部还有人心浮动……师傅，我苏醒的消息，暂时不要泄露。”
“已经封锁了消息，只有核心几人知晓。”丹阳子的声音从外间传来，他显然也一直在关注着里面的动静，此刻听到向钱清醒的对话，忍不住走了进来，脸上满是激动与欣慰。
“师傅。”向钱看向丹阳子，想撑起身子，却被丹阳子连忙按住。
“别动！你如今最要紧的是休养！”丹阳子看着他苍白虚弱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后怕。
向钱摇了摇头，眼神坚定：“不能等。他们不会给我慢慢恢复的时间。”他感受了一下体内那可怜的一点灵力和脆弱的神魂，深知常规修炼恢复太慢。
他需要非常手段。
“师傅，药尘师傅，我需要一些东西。”向钱看向两人，“年份最高的‘养魂木’碎屑，至少三百年以上的‘血参’精华，还有……库房里那滴据说能淬炼神魂的‘雷劫液’。”
药尘子倒吸一口凉气：“养魂木碎屑和血参还好说，那‘雷劫液’乃是宗门至宝，仅此一滴，是历代宗主冲击元婴时备用的奇物，药性狂暴无比，你如今这状态……”
“顾不了那么多了。”向钱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常规方法太慢。我需要以猛药，强行刺激神魂与肉身复苏。放心，我有分寸。”他有系统辅助，可以精确控制药力，虽然过程会极其痛苦，但这是最快的方法。
丹阳子看着向钱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想起他一次次创造的奇迹，一咬牙：“好！我去取！一切以你恢复为重！”
养魂木碎屑和血参精华很快被取来。丹阳子也亲自去宗门秘库，取来了一个被重重符文封印的玉瓶，里面正是那滴闪烁着细密雷光、散发着毁灭与新生交织气息的“雷劫液”。
向钱让药尘子将养魂木碎屑点燃，那青白色的烟雾带着奇异的安神香气，被他缓缓吸入鼻中，滋养着破碎的神魂。同时，他将血参精华含在口中，任由那磅礴的生机之力温和地冲刷着干涸的经脉。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滴雷劫液上。
“系统，辅助我吸收雷劫液，优先修复神魂核心，平衡药性。”
【指令收到。启动能量引导模块（最低功耗）。开始分析雷劫液成分……引导方案生成中……】
向钱深吸一口气，用灵力包裹着那滴雷劫液，送入口中！
“轰——！”
仿佛一道真正的天雷在体内炸开！狂暴无比的雷霆之力瞬间席卷四肢百骸，撕裂着本就脆弱的经脉，更有一股直击灵魂的毁灭性能量，狠狠撞向他那刚刚凝聚的识海“茧”！
“呃啊——！”向钱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吼，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皮肤表面甚至浮现出细密的电蛇！
“向钱！”
“小子！”
丹阳子和药尘子脸色大变，就要出手干预。
“别动！”向钱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瞬间浸透了衣衫。他死死咬着牙，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系统精妙的引导，强行约束着那狂暴的雷劫液能量，将其分化、驯服。
一部分至阳至刚的雷霆之力被导入经脉，如同铁锤锻铁般，粗暴却有效地拓宽、加固着那些新生的经脉，带来剧痛的同时，也带来了新生般的强韧。
另一部分蕴含着毁灭与新生的奇异能量，则在系统的引导下，化作无数细小的雷光针，精准地刺入识海“茧”的裂痕处！每一次刺入，都带来神魂被撕裂般的极致痛苦，但裂痕却在雷光的刺激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加固！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而又痛苦的过程，如同将自己置于雷火之中反复淬炼。
小黑焦躁地在床边踱步，却不敢打扰。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向钱的身体不再剧烈颤抖，表面的电蛇也逐渐隐没。他的呼吸从最初的急促痛苦，慢慢变得悠长而平稳。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那种虚弱到极致的衰败感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历过毁灭而后新生的内敛光泽。
他缓缓睁开眼，眸中深处，一丝微不可察的电芒一闪而逝。虽然修为远未恢复，气息依旧只有凝脉境水平，但那双眼睛，已然恢复了往日的深邃与锐利，甚至更添了几分历经生死后的沧桑与沉淀。
他感受了一下体内，经脉拓宽了近三成，虽然依旧疼痛，但韧性大增。识海中的“茧”裂痕愈合了大半，变得更加凝实，神魂强度恢复到了接近三成的水平！
“感觉如何？”丹阳子急忙问道。
“死不了。”向钱扯出一个略显虚弱的笑容，但眼神明亮，“而且，因祸得福。”
他目光转向窗外，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隐藏在暗处的汹涌暗流。
“接下来，该让那些以为我再也醒不过来的人……好好清醒一下了。”
沉睡的利剑已然出鞘，虽未完全打磨锋利，但其寒芒，已足以让暗中窥伺者，感到刺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