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山和千极阵皇等人面面相觑，看着状若疯魔的万兽尊者，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老家伙，平日里虽然粗犷，但也不至于如此失态。
可一想到炎帝那折磨了众人无尽岁月的道伤，就这么被眼前这位前辈轻描淡写地抹去，他们又觉得，万兽尊者这番举动，似乎……也并非不能理解。
毕竟，那是再造之恩！
莽山那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拍在万兽尊者的肩膀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他咧开大嘴，笑声如雷。
“老兽，哭什么！火老头好了，这是天大的好事！”
万兽尊者抹了一把脸，也跟着嘿嘿傻笑起来，他那张粗犷的脸上，又是泪又是笑，看起来滑稽又心酸。
他这一番真情流露，虽然粗俗不堪，却让院中那股因今日遇见得种种，给人的冲击感，悄然散去了几分。
青帝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也噙着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
她看向炎帝，后者此刻已经站起身，虽然气息还有些虚浮，但那双眼眸中，重新燃起了焚尽八荒的帝焱神火，整个人的精气神，与之前判若两人。
死寂的道伤被抹去，他不仅是恢复了，更像是卸下了万古的枷锁，道基圆融，隐隐有再进一步的趋势！
这等于是给了他一条全新的路！
众人心中震撼未消，感激与敬畏却已然攀升到了顶点。
就在这时，万兽尊者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也顾不上跟炎帝叙旧了，三步并作两步冲回石桌前。
他“噗通”一声，双膝跪地，那张老脸因为激动和紧张，涨得通红。
“多谢大人救我兄弟性命！此恩，我古万山永世不忘！”
他号万兽尊者，本名为古万山。
他先是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而后抬起头，目光灼热地看着王腾，语气急切。
“晚辈斗胆，想请教大人，我等困于帝境无数纪元，敢问该如何才能破镜，更进一步？还有，那界海究竟是何地，为何当年我等同一批人会同时有所感应，仿佛被召唤一般？那里面除了那尊恐怖生物，是否还藏着……”
他越说越快，越说越急，恨不得将心中积压了万古的疑惑，一口气全都问出来。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刚刚重获新生的炎帝，全都屏住了呼吸，竖起了耳朵。
这每一个问题，都关乎着他们的道途，关乎着万界的终极隐秘！
然而，万兽尊者的话还没说完，抬头却看到王腾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对方并未开口说话，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
万兽尊者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张着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得意忘形，问得有点多了。
“嘿嘿……嘿嘿嘿……”
万兽尊者尴尬地挠了挠头，大手在头发上抓得“簌簌”作响，他讪笑着，露出一副讨好的表情。
“是晚辈孟浪了，是晚辈孟浪了……那……那就请教大人一个问题，我等帝境修士，该如何才能更进一步？”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眼神里充满了忐忑。
这个问题，比界海的秘密更重要。
因为，这关乎着他们所有人的未来！
一时间，院子里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王腾的身上，等待着那个足以改变他们命运的答案。
王腾放下茶杯，那不紧不慢的动作，在众人眼中，却仿佛过了一个纪元那般漫长。
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饶有兴致地问道：
“你们觉得，帝境与凡人，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众人一愣，没想到前辈会问出如此简单的问题。
莽山想也不想，瓮声道：
“自然是力量！帝境一念可碎星辰，凡人力量孱弱！”
千极阵皇则摇头道：
“是‘理’，是道。凡人遵循天地之理，而帝境，可执掌一方大道。”
青帝略一思索，轻声道：
“是‘生命层次’的不同。”
王腾听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在自己的茶杯上空，轻轻一点。
嗡——
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无数倍的，近乎透明的白色气流，从茶水中袅袅升起。
这缕气流出现的瞬间，整个小院，乃至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
青帝那双蕴含生命大道的眸子，瞬间瞪圆！
她体内的生命道则，竟不受控制地疯狂悸动起来，像是在朝拜，在渴望！她从那缕气流中，感受到了一种至高无上，凌驾于她所知一切生命形态之上的“生机”！
千极阵皇眼中的亿万阵纹，在这一刻险些彻底崩碎！
他看到了，那不是气，那是道的源头，是“理”的具象化，是一切规则诞生之前的“一”！
莽山浑身肌肉虬结，他什么都没看到，但他感觉到了！他感觉到一股仅仅是存在，就让他感觉自己毕生追求的力之极致，渺小得像一粒尘埃的……终极之力！
炎帝、星辰之主等人，更是浑身剧颤，如遭雷击！
“这……这是……”
万兽尊者声音颤抖，指着那缕白气，一个字都说不完整。
王腾收回手指，那缕白气也随之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这才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仙灵之气。”
轰！
这几个字，就如同一道神光，瞬间撕裂了众人心中的迷雾！
仙灵之气！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们苦苦追寻，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的更高境界，所需要的，竟然是这种只存在于古老传说中的东西！
他们刚才感受到的，就是仙气！
“怪不得……怪不得我等无论如何闭关，如何推演，都无法再前进一步！原来是这方天地，早已没有了仙灵之气！我们吐纳的灵气，层次太低了！”
千极阵皇喃喃自语，眼中亿万阵纹疯狂闪烁，似是在一瞬间想通了无数关隘。
青帝也是美眸巨震，她想起了族中古籍的零星记载。
上古之前，天地灵气充裕，强者辈出，所以在各方大世界中都有“仙”的传说。
可不知从何时起，天地环境大变，仙路断绝，就连帝境，都成了修行的终点。
原来，断的不是路，而是支撑这条路的“气”！
“哈哈哈！有路！有路就行！”
莽山兴奋地一拳砸在自己胸口，发出擂鼓般的闷响，
“只要知道缺的是什么，总能有办法找到！”
众人皆是激动不已，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只要有方向，哪怕再难，也比困在原地，在绝望中等待道化要好一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