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被迫有序了,梯子也很好走,就是看着结界外密密麻麻的人,萧以霖再一次头皮发麻。
厉烜感觉还好,他看看在场没一个比他高的,干脆将萧以霖护在自己身后,拉着他走出了结界。
他生得人高马大,外表看着又是个不好惹的,许多人都不敢挤他,自觉往边上挪了几步。
金玉楼和柳南烛两人连忙跟上,跟在厉烜后面顺利地……
呃……也不是很顺利,毕竟场地有限人数太多,周围人再怎么让也就那样了。
不过有厉烜在前面开路,他们好歹有地落脚了。
走在他们后面的明镜尘和明曜之就没那么幸运了,眼看着人群又要挤上来,明镜尘犹如一块行走的大冰块一般飕飕往外冒寒气,不少人下意识地又往边上挪了挪。
明镜尘身上的寒气非常重,就连走在前面的萧以霖都感受到了。
萧以霖觉得,在人群拥挤的时候,忽然冒出一个制冷的,真是令人心旷神怡。
荣氏商行卡的时间确实很好,萧以霖几人又等了一刻钟,中大陆的这届宗门大选就正式开始了。
此时所有人都在麒麟山的外围,人群的最前方有一道结界阻隔,让所有人都无法进入麒麟山。
等到十道不同的灵光飞入麒麟山后,那结界上就自动裂出了十个入口,所有排队等候的人顿时蜂拥而入。
萧以霖几人随着人流慢慢上前,萧以霖与厉烜的手一直紧握着,生怕他们俩会被人群冲散。
金玉楼和柳南烛也是如此,虽然走在他们身后的人并不多,但他们依旧会有这样的顾虑。
只是无论手握得再紧,进入结界之后,他们似乎还是被冲散。
萧以霖看着空旷寂静的山林,不禁有些懵。
他觉得这里不太对劲,不论麒麟山有多大,在今日人群的冲刷之下,都不可能剩下这样大片无人涉足的山林。
萧以霖又摸了摸袖口,发现自己居然感应不到青茁的存在了。
青茁是他的契约灵植,若不是遇到了特殊情况,他不可能感应不到对方的存在。
想起他那场噩梦里的场景,宗门大选第一关似乎是考验人的心性,并且喜欢在幻境里考验人。
在这样的幻境里,你能看见自己心底最渴望的东西,也能看见自己最害怕的东西。
所以现在,他看到的究竟是他渴望的东西,还是害怕的东西?
萧以霖正欲挪动脚步,却发现自己的脚忽然抬不起来的,紧接着一道令他厌恶至极的声音从他脑海中响起。
“想不到吧哈哈哈,我还没死!”
是那个“宿主”的声音。
“你的身体会是我的,你的天赋会是我的,这世间一切机缘都该属于我,所有人都该为我让路!”
“不让,便只能成为我的踏脚石。”
“哈哈哈哈哈——”
那人的笑声十分猖狂,听起来真实又可怕。
萧以霖还记得那人的魂魄已经在天雷中灰飞烟灭了,可是这段记忆越来越模糊,反倒是那人利用他身体为非作歹的画面变得清晰起来。
他发现自己的手脚都开始不受自己控制,识海里似乎也多出了一道神魂,就是那“宿主”的神魂。
不可能的,那样的天雷,那样的外来恶鬼不可能还活着。
萧以霖闭上眼睛,努力回想那恶鬼灰飞烟灭的画面,他坚定地告诉自己,那人绝对死了。
哪怕手脚不受控制,他的思想他的神魂依旧是他自己的,一些神魂上的功法他依然可以运转。
他要坚定自己亲眼所见,亲身所感,而不是被其他外物干扰,怀疑自己的一切。
那恶鬼就是死了,真真切切地死了,无法再爬出来祸害他和阿烜,也无法再祸害其他人。
萧以霖再一次运转起了《天水净魂诀》,渐渐的,识海里多出来的那道魂影消失了,他的手脚也挣脱了方才的束缚。
萧以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意识又是一阵模糊,再睁眼时他就发现自己的视野变矮了。
萧以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脚,就发现自己的手脚也变得很小,还有些肉乎乎的……
他呆滞地看了看自己的小手,脑中的许多记忆都变得模糊起来,五岁之前的记忆却变得分外清晰。
他恍惚觉得,自己现在还是个五岁的孩子,他有一对恩爱的父母,他们在恩爱的同时也很爱他。
他还有一个与他天下第一好的玩伴,他们几乎每天相见,每天一起玩耍,风雨无阻。
想到父母,萧以霖快步转身朝屋内跑去。
迈过比他小腿还高的门槛时,萧以霖听到了一声温柔的轻唤。
“小霖,慢点。”
那是他母亲烈楹繁的声音。
紧接着一只大手将他提溜起来抱进怀里,一张温润含笑的脸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他的父亲萧庭松。
萧庭松一只大手在萧以霖头顶揉了几下,语气调侃道:“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跑回来了?不去找你的阿烜玩了?”
烈楹繁也走过来摸摸萧以霖的脸笑道:“小霖是不是忘带什么东西了?”
“没有。”萧以霖小手抓住了母亲的手指,“我就是忽然想阿娘了。”
烈楹繁笑道:“阿娘就在家里,有什么可想的呀?刚刚不是还和阿娘一起给花浇水了吗?”
萧以霖双手朝烈楹繁伸去,固执道:“就是想阿娘了。”
烈楹繁连忙将萧以霖抱了过来:“好好好,想阿娘了,阿娘也想小霖了。”
萧庭松在一旁有些吃味:“小霖怎么就想阿娘了?不想阿爹吗?”
萧以霖点头:“也想的,但阿爹抱过了。”
“那样也算?”萧庭松摇头,“我感觉小霖在敷衍我。”
“不行,我得再抱一会儿。”
他长臂一伸,就将他们母子都圈进了怀中,还故意用自己有些毛糙坚硬的发梢去挠萧以霖的脸。
萧以霖从小就觉得父亲的头发很奇怪,明明看起来挺顺滑的,摸上面也还好,但下面就是硬得跟毛刷似的,摸起来十分扎手。
萧以霖不喜欢那个手感,但萧庭松就很喜欢那样逗他。
每次被萧庭松用发梢挠脸的时候,萧以霖都在心里暗暗决定他要不喜欢阿爹一盏茶的时间。
但今日的萧以霖生不出那样的情绪,他虽然觉得不太舒服,但他还是很喜欢阿爹,还伸手摸了摸萧庭松的发梢。
这种感觉居然让他有些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