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金玉楼和柳南烛正在一页页地翻着那些图谱,两人表情都是难得的凝重。
翻到某一页的时候,金玉楼顿了一下,指着那张图谱肯定道:“我见过这只癞蛤蟆!”
“当时我爹娘正准备出门,门才刚一打开,这只癞蛤蟆就伸长舌头想把我勾走,然后我爹拿着斧头去砍那只癞蛤蟆的舌头,我被我娘一把塞进屋里了。”
“关门之前我看见我爹明明砍中了那蛤蟆的舌头,可那蛤蟆却毫发无损……”
“哦,它没有毛,那就是毫皮无损,连点血都不流。”
柳南烛脸色又凝重了几分:“如果真是兽魂族的话,那无伤无血才是正常的,毕竟它们只是更凝实的魂魄,并无真正的实体。”
厉烜凑过去看了一眼图谱上的丑蛤蟆:“这蛤蟆能跟什么灵兽对上?”
“看上去金灿灿的,还只长了三只脚,不会是传说中的三足金蟾吧?”
萧以霖点了点头:“就是和沧元大陆的三足金蟾一模一样,我们大陆的三足金蟾虽非仙兽,但能招财。”
“它的作用和玉楼兄的黄金穿山甲差不多,擅长寻找灵石灵晶玄铁之类的宝物。”
金玉楼摇了摇头:“可我看见的那只,一脸凶相,看着就是破财的,怎么可能招财?招魂还差不多。”
说到这里,金玉楼不由顿了顿,心想可不就是招魂吗?他爹娘出门一趟遇见那只丑蛤蟆,之后便再也没回来了。
柳南烛伸手拍了拍金玉楼的背,又看着萧以霖问道:“小霖,正常情况下我们岛上会有这种灵兽吗?”
萧以霖摇头:“正常情况下,这种灵兽都生活在矿脉多的地方,我们岛上就一座灵石矿,吸引不来这样的灵兽吧?”
柳南烛垂眸:“我再看看。”
柳南烛记得当年父母离开时他也追出去了,出门后他就听见四面八方都传来了哀嚎声,还有各种张扬狰狞的兽吼声。
柳南烛看见了绚丽夺目的孔雀,黑白分明的食铁兽,威风凛凛的猛虎……
反正一只只看起来都是珍稀又厉害的灵兽,只是每只都凶得可怕。
当时年纪尚小的柳南烛害怕地躲在母亲身后,紧紧拽着母亲袖子。
父亲也劝母亲赶紧带着他进屋,怀有身孕的女子不用奔赴战场,他们母子只需要待在家里等父亲回来就好。
回屋后母亲给他倒了杯水,他喝完后就陷入了昏迷,再次醒来便看见了舅舅的脸,而他的父亲母亲再也不会回来了。
柳南烛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一定要离开。
往事一幕幕重现在他脑海,柳南烛将思绪沉浸其中,仔细地观察着每一段记忆。
他觉得自己冷静得可怕,居然能将那段让自己痛苦的记忆拎出来反复揣摩。
过了许久,柳南烛才白着脸用灵力在好几页图谱上都留下了印记。
“这些我当年都见过,兽潮应该是从城中开始爆发的,我家虽在城东,但与城中距离比较近,所以我当时看见的灵兽比较多。”
“如今仔细回想起来,那些东西虽然与灵兽相似,但比正常的灵兽要凶恶许多。”
“只是那时我们年幼,没有太多分辨能力,所以长老们说那是兽潮,我们便以为那真是兽潮了。”
“可我们不明真相,我们的父母应该是清楚的吧?”
起码他母亲是清楚的,否则不会不顾父亲的劝阻,也要将他迷晕孤身离开。
柳南烛不觉得自己的母亲是会殉情的人,她会离开,或许是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
“清楚吗?”萧以霖不敢想,“我感觉爹娘当时应该是想回来的。”
他的父母并不是一开始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日子过得好好的,能活着,谁想死呢?
厉烜和金玉楼难得一直沉默着,没有再插科打诨。
两人都被这个可能砸懵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厉烜还记得自己父亲离开时轻快的脚步,调侃的话语,随意得跟从前抛下他和母亲出去游玩一般。
那时候的父亲应该也没想过自己会回不来吧?
厉烜沉默许久才道:“我记得长老说过,海上有一些会因为意外感染浊气的灵兽,浊气会伤害灵兽的神智,一旦它们失了智,就会形成兽潮,随机上岸伤害一岛修士。”
“因为我们灵元岛面积较大,资源也比较丰富,所以遭遇兽潮的概率也比其他岛大。”
“我当时就问过长老,我们岛上不是有结界吗?为什么它们还能进来?”
“长老说我们岛上没有擅长布置防护结界的修士,所以那个结界并不牢固,很容易就会被那些失了智的灵兽攻破。”
“可我们出来这么久了,也翻阅过那么多典籍,似乎从未听说我们岛的名字?”
“如果这结界真的不够牢固,外面为何无人知道此岛?”
灵元岛似乎接连了许多小岛,他们的户籍上登记的是风吟岛,清沐老祖的记载里写的是玉花岛,烬焚老祖的记载里写的则是火焰岛。
反正隐蔽工作做得很好,若非他们几个是从灵元岛来的,都要怀疑世上根本没有这个岛了。
如今想起来处处都是破绽,只是当时年少,那些长老对他们又十分照顾。因此长老们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但或许知道得少对他们才更好吧,如今猜到得多了,在场没一个人笑得出来。
萧以霖开口道:“我记得长老们说,兽潮最初是千年爆发一次,后来时间越来越短,最近几次的间隔都是五百多年。”
“我们能在五百年内找到办法,彻底杜绝所谓的兽潮吗?”
“很难吧……”厉烜向来是自信张扬的,但他对此事并不乐观。
他和阿霖能够得到清沐老祖和烬焚老祖的传承,就说明这两位老祖是他们灵元岛的人。
这两位老祖可是飞升了的,若是他们两位都没办法解决,那他们四个能够解决兽潮的概率也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