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军队的开赴也彻底扭转了战局,
被凡尔赛条约限制下,
难能可贵的几辆装甲车在威廉大道驰骋,雨水冲刷着尸体,让空气附带了丝丝铁锈的腥气。
突突突——
没有炸药,步枪在钢铁巨兽面前和一把滋水枪没什么区别。
“我投降!我投降!”
子弹在装甲擦出火星,机枪口喷射的火焰照亮了雨夜、
一边倒的屠杀下,此起彼伏的求饶声彻底粉碎了克拉列夫等一众大老远从苏俄赶来的托派分子幼稚美梦。
很遗憾,
理想与成功隔着现实的厚度,
眼前的装甲车就是最好的证明。
只有拳头够大,怎么说话才能怎么有理。
哪怕他再怎么劝阻,
实打实的实力差距下,所有组织起来的工人还是一个接一个扔下步枪。
到最后只剩下克拉列夫一人被合围在一家小餐厅中饮弹自尽,
用生命贯彻了自己的理想。
一晚过去。
连绵的枪声直至清晨,才随着落下的雨点渐歇。
市民被枪声惊醒,心惊胆战的拉开窗帘,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家庭条件还说得过去的会围坐在收音机前,调试频道来满足自己的好奇,胆大的则爬起床,追随着嗅觉灵敏的记者朝着威廉大道靠近。
几个记者刚靠近,
列成排的警队封锁了他们的去路,不用开口谈,从他们身上传来的淡淡硝烟味就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被盖上白布的尸体和坠落的左翼旗帜,更在重复诉说着昨晚的惨剧。
“警官先生,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两个德意志公报的记者熟络的将一小沓现金递到两个警员手边。
将钞票收好,接过点好的香烟,负责管控现场的警察吐出一口疲惫的烟气,说道:
“起义、暴乱、柏林还是那个柏林。”
......
另一边,
柏林夏里特医院,
长廊中站满了执勤的士兵。
空出来的病房,
手腕缠着绷带的兴登堡元帅和艾伯特总统,翻阅着崭新的电报。
昨晚的枪战和经济部的遇袭,瞒得住民众,但可瞒不住一众政府高层和英美高层,短短几个小时。
数封电报汇聚在柏林,明面关切着他们的安危,但实际上都在确认着现任政府的存亡。
“元帅先生,您要的资料!”
档案部官员强忍着哈欠,看得出明显是一个电话将,他强行从被窝里拎起为德意志效力。
“知道了,你再回去一趟列一个名单出来,具体死了多少人需要一个完整的数字。”
兴登堡端着咖啡,
高龄加上昨夜的惊险让他一向中气十足的声音多了几分苍老的疲惫,抿一口咖啡,压下内心的困意。
翻开档案,
名为约徳·冯·罗曼的资料,随着食指的微动在他眼前翻阅。
原来是罗曼家的孩子,怪不得有这种舍生忘死的勇气。
视线定格在家庭关系一栏,
旧贵族这一小行子让兴登堡紧绷的眉眼得到了略微舒展,在他眼中一个贵族远比一个普通人要可靠的多。
如果救他的是一个普通人,那么那人最多也只会在经济层面得到优待,
但如果是一个前军勋贵族的后裔,他不建议重新培养一个隶属于自己阵营的高层军官,要职政客。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这个生的帅气的年轻人有没有这个能力。
虽然不清楚这次叛乱是怎么被组织起来的,但就现在他所了解的情况,
能第一时间做出冷静判断,拿枪抵着卫队队长的脑袋,要求服从他命令的治安警察部长,绝对不是什么没能的力蠢货。
换在战场这种决断足以拯救几百上千士兵的生命,赢得一枚铁十字勋章。
而现在这种决断也同时挽救了他的性命,
他现在能好端端坐在这就从侧面证实了这一点。
将档案合上,
兴登堡继续着之前的话题:
“总统先生,我们不能再放任通货膨胀就此继续下去了,昨天的暴乱更像是一场提醒,社会一乱各个地区的政党,外部势力都想在德意志这块大蛋糕上啃一口。”
“如果不能加以稳固局势,我们面对的问题只会越来越多。”
艾伯特深吸一口香烟,
瞳孔中满是无能为力的茫然。
虽然他贵为魏玛共和国的总统,但他能决定的事又能有多少呢?
解决社会动乱的根源还是解决法国入侵鲁尔区,解决凡尔赛条约背负的外债问题,简单说所有问题都是经济问题。
钱的问题。
可那些大地主不愿出钱,他难不成还指挥军队强迫他们吐出来,怕是他一这么做总统的位置就换人了。
在这种内忧外患的加持下,
艾伯特甚至觉得自己还不如死在昨天的雨夜中。
“那我们该怎么做呢?兴登堡先生?”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
气氛随着燃起的香烟溶于静默的尴尬。
兴登堡摇摇头,
实话说他也不知道能改变些什么,他只是个战败国下野勉强能在政府说上话的老元帅,甚至军队的大批问题他和塞克特也不知道如何处理才能保住这德意志最后的体面。
凡尔赛条约就像压在他们身上的大山,
只要这个条约存在一天,那德意志将永无复兴之日。
迷茫和不知所措不仅是民众的底色,更是他们的。
咚咚咚——
轻柔的敲门声,将两人的思绪拉回现实。
“进来。”
秘书恭敬的俯身向前,低声道:
“总统先生,罗曼醒了。”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起身,想要当面感谢这个救了他们一命的年轻人。
门被推开,
中了两枪的罗曼并没有感觉丢了半条命,可能是系统赋予的改变自己命运的奖励的缘故,除了枪伤两处火辣辣的的刺痛外,精神一切正常。
刚手术完却端着红茶,翻着报纸完全不像个病人。
察觉门口传来的动静,
罗曼抬起头,
目前德意志的权力之最,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历史人物就在眼前的感觉让罗曼心生几分不真实的错愕,但很快这种不知所措化为了脸上的尊敬。
放下报纸,
罗曼手臂绷的笔直,敬礼道:
“总统先生,元帅先生,柏林治安警察部部长约得·罗曼向您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