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失败了。”
威廉簇拥在短胡男子身后,
正值黄昏,
慕尼黑站前广场搭起了一个个小摊,
捷克语、英语、德语将广场变成了一个鱼龙混杂的黑市,稀缺品在这交易,黄金被置换成大把美钞。
作为法定货币,
马克在这的待遇和废纸没多大区别,大量堆积在铁桶添柴助燃,十月秋风将燃起的烈火吹拂的上下起伏,亦如德意志摇摆不定的命运。
火光带来的暖意让短胡男子褪下手套,左手微动。
早已等候多时的工人党成员,披着大衣叼着香烟,赶忙为他们的魁首打开车门。
迈入汽车,
两人并肩坐在后座,慕尼黑的街景在他们眼前闪过。
无家可归者,倒闭的商店,更替的物价招牌。
五十万马克一个的面包仅仅只是早上的价格,现在一个面包高达一百五十万马克。
短胡注视着这一幕幕乱象,
眼神凝重且狂热,
好似一位画家窥见了绝景,半晌后才缓缓开口道:
“但他们差点就成功了,哪怕那群左派分子只会软弱和妥协,暴乱这一点还是值得借鉴的。”
“我组建另一个计划。”
威廉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他更清楚想要凭借目前的力量想要在巴伐利亚还是明显不够看,
他们在巴伐利亚之所以能站稳脚跟绝大部分原因还是有埃里希前总参谋长的站台,在这块招牌下他们才能和商界权贵搭上线。
才能和洛索夫这种驻巴伐利亚国防军司令搭上线。
并且巴伐利亚州军、警、政三方都支持他们的计划,只要耐心等待早晚有一天能复刻意大利夺权的行径。
除非有一个极好的机会,或者说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短胡子像是看出了他的担忧
威廉是他为数不多信任的人,不仅仅是对方在工人党资金上的慷慨解囊,更是威廉帮他培养起了一支为巴伐利亚数一数二的武装团体。
这也是他唯一的底气:
“洛索夫被撤职了,国防军方面我们无法再获得任何帮助,昨天州长和警察局长给我发来了电报,对我们提出的方案含糊其辞。”
“没有时间了威廉,我们必须加快计划进度,越拖计划暴露的可能性越大这群政客都是些唯利是图的投机者。”
“他们不可能永远支持我们,因为他们本质上都是在为自己的利益服务,不是为理想服务!”
“我们要取消原先的计划。”
说着从贴身的口袋中取出一封秘信,
“一个星期后,州长、警察局长等一众巴伐利亚高层都会在警察局组织和平稳定演讲,这就是我们大好机会!”
盯着车窗深思熟虑片刻后,
威廉点点头,转而问道:
“先生,我们要不要把这个决定告诉埃里希先生?”
短胡男子不假思索的摇头道:
“为了避免泄密,等行动开始时再通知总参谋先生吧。”
车辆在一家俱乐部门口停滞,
短胡男子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衣领,
推开门,
身着灰色制服,外披米色风衣的手持步枪问候着他们的领袖。
....
一周后,
清晨,警察局外,
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看上去格外精明的男人站在演讲台中央,作为和平安全演讲的主讲人,巴伐利亚州的州长。
卡尔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意,丝毫没注意角落一个看着报纸的男子默默将手揣进了风衣内。
轻敲麦克风:
“这次演讲,一方面是为了重申魏玛共和国对于社会安全保证的重视,黑帮频出、社会动荡的问题必须也一定要得到改善!”
卡尔挥舞着手中自柏林发来的无线电,语气严厉带着毋庸置疑。
毫无疑问,
几周前的柏林暴乱,让魏玛共和国这个勉强用钢筋铁皮搭建的行政机器,察觉到了一丝坍塌的可能。
为了阻止这种坍塌,
政府下达的措辞更是绝无仅有,不仅是在敲打各级政府,更是在提醒各个党派以及他们身后的靠山。
长篇大诉宣讲完,卡尔话锋一转,刚才还刚正无私的行政长官转瞬变成了服务于自己的生意人:
“同时战争为德意志为巴伐利亚带来了难以想象的伤痕,但我们仍要感谢那些在战争时付出的士兵们。”
“没有他们或许这所啤酒馆都会被法国人的炮弹轰成碎片,可这些退役归来的英雄们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待遇,很多人甚至找不到一份趁手的工作,流浪街头在饥饿中挣扎。”
谈到这里,
几个侍从端着名为慈善基金的钱箱,行走在前排参加演讲会的人流中。
“这也是本次宴会的其中一个主题,为这些流离失所的英雄们,献出自己的一份心意。”
在场的人没有蠢货,
谁都知道这笔钱能有一个面包到退役士兵手里就不错了,卡尔多半是因为州财政又出问题了,想靠这个方法补上几个窟窿罢了。
换句话说这和黑帮收保护费没多大区别,
只不过名流、和州长的名头为这个行为铺上了人性和慈善的外壳。
“致英雄!”
起身的致意中,
一张又一张支票落入钱箱,卡尔笑望着钱箱,眼中充斥着金钱和权力带来的满足,刚准备继续自己的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