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
林未在潜礁洞穴中不眠不休地煎熬了三日。
每一刻都在与伤痛、毒素和疲惫搏斗。灰色力量在一次次近乎枯竭的运转中,似乎被磨砺得更加凝实,对那阴寒掌毒的清除进度达到了四成,虽然依旧如芒在背,但至少不再致命。外伤在药膏和生机滋养下开始结痂,行动虽仍不便,但已不再是累赘。力量恢复约三成,虽远未至全盛,却也有了放手一搏的底气。
林汐的状态平稳向好,气息日渐悠长,面色也褪去了死灰,只是依旧沉睡。林未每日坚持以能量循环为其温养,能感觉到她体内那股精纯力量正在缓慢复苏。
不能再等了。洞穴内的食物和淡水即将告罄,而冥冥中的危机感如同逐渐收紧的绞索,提醒她追兵并未放弃。
她的计划简单而粗暴:劫船。
目标,是那些在附近海域游弋的、隶属“瞑目”或官方的搜索船只中,看起来最小、警戒可能最松懈的一艘。她需要一艘能载着她们离开这片海域、驶向最近海岸的交通工具。
第四日深夜,月黑风高,海面上乌云密布,正是行动的好时机。
林未将最后一点淡水和肉干喂给林汐,仔细用找到的兽皮将她包裹好,牢牢缚在自己背上。她换上从那“不愿见光者”遗物中找到的、虽粗糙却利于行动的黑色皮甲,将锈迹短刀别在腰后,手中紧握竹杖。
最后检查了一遍周身,她如同融入黑暗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入冰冷的海水中。
根据这三日偶尔冒险潜出洞穴观察的结果,她锁定了一艘经常在潜礁外围逡巡的、体型中等的双桅帆船。这艘船不像大型战船那样戒备森严,速度也足够。
她贴着海底的阴影,如同一条真正的海蛇,向着记忆中的方向潜去。伤势未愈,每一次划水依旧伴随着刺痛,但她强行压制着,将全部心神用于感知和隐匿。
果然,那艘双桅帆船正如同幽魂般,在离潜礁约两海里外的海面上缓缓巡航。船上的灯火不多,只有桅杆上的了望灯和船舱窗户透出的微弱光芒,在漆黑的海面上如同孤寂的萤火。
林未潜到船体下方,吸附在长满藤壶的木质船壳上,仔细倾听着上方的动静。
甲板上传来规律的脚步声和偶尔的交谈声,听起来守卫并不算太严密。大部分船员似乎都在舱内休息。
她需要制造一个混乱,吸引守卫的注意力,然后趁机迅速控制舵轮或者关键人物。
她小心翼翼地从船尾绕到侧舷,那里悬挂着一艘救生小艇。她拔出短刀,悄无声息地割断了固定小艇的缆绳!
扑通!小艇落入海中,发出不小的声响!
“什么声音?!”
“妈的!小艇掉了!”
“快去看看!”
甲板上立刻传来一阵骚动,几名守卫骂骂咧咧地跑到船边,探头向下张望。
就是现在!
林未如同壁虎般,沿着船壳迅速向上攀爬,在守卫的注意力被小艇吸引的瞬间,翻身跃上了甲板,悄无声息地滚入一堆缆绳和帆布的阴影中。
动作牵扯到伤口,让她闷哼一声,冷汗瞬间浸出,但她死死咬住嘴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两名守卫趴在船舷边,正对着漆黑的海面指指点点。
“真晦气!这鬼天气!”
“赶紧捞上来吧,不然明天队长又得骂娘。”
他们并未意识到危险的临近。
林未眼神一厉,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窜出!竹杖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精准地点向其中一名守卫的后颈!
那守卫毫无防备,应声而倒。
另一名守卫听到风声,骇然转身,却只见一道黑影迎面扑来,还没来得及呼喊,便被林未一记手刀狠狠劈在喉结上,双眼暴突,软软倒地。
解决掉这两个,林未毫不停留,直奔船舱入口!
必须速战速决!
她猛地撞开舱门,冲了进去!
船舱内光线昏暗,七八名正在喝酒赌钱的船员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林未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竹杖舞动,灰蒙蒙的气息在狭小的空间内爆发!她没有下死手,但每一次击打都直奔要害,力求瞬间让对方失去战斗力!
惨叫声、桌椅翻倒声、兵刃出鞘声瞬间响成一片!
这些普通船员哪里是林未的对手,即便她伤势未愈,对付他们也绰绰有余。不过几个呼吸之间,舱内便横七竖八躺倒了一片,只剩下一个看似头目、刚刚拔出腰刀的家伙,脸色惨白地看着如同煞神般的林未。
“你…你是谁?!”头目声音颤抖。
林未根本不答话,竹杖如毒蛇出洞,直刺其手腕!
头目挥刀格挡,却觉一股诡异的力量顺着刀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腰刀险些脱手!他心中大骇,转身就想往甲板上跑,想去拉响警报!
林未岂能让他得逞?脚步一错,已然后发先至,竹杖重重敲在他的后脑勺上!
头目眼前一黑,扑倒在地。
迅速解决了舱内的敌人,林未立刻冲向船尾的舵轮室。
舵轮室内,只有一名年轻的舵手,正紧张地看着罗盘,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有些不知所措。
林未冲进去,冰冷的竹杖瞬间点在他的咽喉前。
“想活命,就照我说的做。”她的声音嘶哑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年轻舵手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点头。
“转向,正西,全速前进。”林未下令。正西方向是距离最近的海岸线。
“可…可是西边有暗礁群…而且队长他们…”舵手结结巴巴。
“照做!”林未竹杖微微前送,刺破了他颈部的皮肤。
年轻舵手不敢再犹豫,颤抖着双手转动舵轮,调整风帆。
帆船开始缓缓转向,速度逐渐提升。
林未站在舵手身后,警惕地感知着船上的动静。甲板上被击晕的守卫随时可能醒来,必须尽快脱离这片海域。
然而,就在帆船刚刚完成转向,加速驶离潜礁区域时——
呜——!
一声低沉而悠长的号角声,突然从远方传来!紧接着,一道刺目的能量光束划破夜空,照亮了海面!
是另一艘更大的、一直在远处巡弋的官方战船!它发现了这艘船的异常动向!
“该死!”林未脸色一变。
“是…是苍龙号!我们被发现了!”年轻舵手面无人色。
更大的麻烦接踵而至!
被林未击晕在甲板上的那名守卫头目,竟然挣扎着爬了起来,掏出了一个信号筒,对着天空猛地拉动!
咻——啪!
一枚赤红色的信号弹冲天而起,在夜空中炸开一朵妖艳的花!
位置彻底暴露!
“全速!不顾一切,冲出去!”林未厉声喝道,心中沉了下去。计划出现了最坏的变数!
帆船将风帆张到极致,如同受惊的海鸟,在漆黑的海面上疯狂逃窜。
身后,苍龙号庞大的身影已经清晰可见,正全速追来!更远处,似乎还有其他的船只被信号弹吸引,正在包抄过来!
海面上,一场生死追逐,骤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