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沉默了。
他何尝不知道这东西危险。
但现在骑虎难下，想退也退不了了。
“师父，如果我说我已经答应了那些人，您会怎么办？”他咬咬牙，说出实话。
方正楷脸色大变，“你……你糊涂啊！”
老人家激动得站起来，身体一个踉跄。
林轩赶紧扶住师父，“师父，您别激动。”
“我已经想好对策了，不会有事的。”
方正楷死死抓着林轩的手臂，“什么对策？”
林轩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我准备找到龙纹镜后，交给国家。”
“然后让那个组织的人互相咬。”
方正楷听完，沉默了很久。
最后，他叹了口气。
“也罢，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
老人家回到椅子上坐下，闭上眼睛。
“师父，所以龙纹镜到底在哪？”林轩追问。
方正楷睁开眼睛，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
最后，他缓缓开口。
“在西山。”
“一座废弃的古宅里。”
林轩心里一震，“具体位置呢？”
方正楷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发黄的纸，递给林轩。
“这是当年我画的地图。”
“按照这个走，你能找到那座宅子。”
“但记住……”老人家盯着林轩，“一旦进了那座宅子，千万小心。”
“那里有机关。”
林轩接过地图，仔细看了一遍。
地图画得很详细，连周围的地标都标注出来了。
“多谢师父。”他郑重地把地图收好。
“别谢我。”方正楷摆摆手，“你能活着回来，就是对师父最好的报答。”
林轩心里一暖，“师父，您放心，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刚走到门口，方正楷突然叫住他。
“小轩。”
“嗯？”林轩转过身。
“那些找你的人里，有没有一个女人？”方正楷问道，“三十出头，声音很温柔。”
林轩心里一惊，“师父您怎么知道？”
方正楷脸色变得凝重，“那个女人叫陆清霜，对吧？”
“是……”林轩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离她远点。”方正楷语气严肃，“这女人不简单。”
“当年那个组织的头目，就是她爹。”
林轩如遭雷击。
陆清霜的父亲，竟然是那个盗墓组织的老大？
那她接近自己，根本就不是单纯想要龙纹镜。
而是……
想灭口！林轩走出古玩店，手里攥着那张发黄的地图。
师父的话像一盆冰水浇在他头上。
陆清霜是那个组织老大的女儿？
这信息量太大了。
他站在街边，脑子里飞快转着念头。
难怪那女人看起来温柔知性，实际上心机深得很。估计从一开始接触自己，就已经打好了算盘——用完就扔，顺便灭口。
林轩摸出手机，陆清霜发来的微信还停留在昨晚。
“林先生，考虑得怎么样了？明天下午三点，老地方见。”
老地方是市区一家咖啡馆。
林轩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半。
去还是不去？
他点开通讯录，找到白语嫣的号码，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没按下拨号键。
白语嫣是刑警队长，要是知道他卷入这种事，肯定会想办法把他保护起来。
但那样一来，龙纹镜的事就彻底没戏了。
林轩收起手机，抬头看向西边的方向。
西山那边他去过几次，都是跟师父一起去收货。
那里地形复杂，山路崎岖，确实适合藏东西。
他决定先去见陆清霜。
这女人既然敢约他，肯定不会在咖啡馆动手。
到时候虚与委蛇，稳住对方，然后趁夜去西山把龙纹镜搞到手。
林轩打了辆车，直奔约定的咖啡馆。
车上，他翻开地图又仔细看了遍。
师父画得很仔细，连一棵老槐树、一口枯井都标注出来了。
按照地图上的路线，要先走山道，然后拐进一条废弃的石板路，最后绕过一片竹林，就能看到那座古宅。
古宅两层，青砖黑瓦，外墙爬满了藤蔓。
师父特意在宅子门口画了个红圈，旁边写着两个字：慎入。
林轩把地图折好收进口袋，车子已经到了咖啡馆门口。
他下车，推开玻璃门。
咖啡馆里人不多，靠窗的位置坐着个穿白色风衣的女人。
陆清霜。
她正低头看手机，听到门铃声抬起头，冲林轩笑了笑。
那笑容温柔得像春风拂面。
要不是师父提醒，林轩还真会被这副面孔骗过去。
“林先生，这边坐。”陆清霜招招手。
林轩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他随口编了个理由。
陆清霜摆摆手，“没事，我也刚到。”
服务员送上菜单，林轩点了杯美式。
“林先生考虑得怎么样了？”陆清霜开门见山。
林轩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我答应帮你们找龙纹镜。”
陆清霜眼睛一亮，“太好了！”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林轩面前。
“这是定金，五十万。事成之后，另外一百万立刻到账。”
林轩看着那张卡，没动。
“陆小姐，我有个问题。”
“您说。”陆清霜语气温和。
“龙纹镜对你们来说，到底有什么用？”林轩盯着她的眼睛。
陆清霜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林先生真是聪明人。”
“龙纹镜本身确实不值钱，但它是打开一座古墓的钥匙。”
“哪座古墓？”
“唐代一位皇子的墓。”陆清霜压低声音，“里面有件东西，我必须拿到。”
林轩心里冷笑。
这女人还在撒谎。
师父说过，龙纹镜是战国时期的物件，跟唐代八竿子打不着。
“行，我明白了。”林轩点点头，把银行卡收起来，“那我尽快去找。”
陆清霜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林先生效率真高。对了，你有线索了吗？”
“有点眉目。”林轩故意含糊其辞，“不过需要时间核实。”
“没问题，我等你消息。”陆清霜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不过林先生，我得提醒你一句。”
“您说。”
“这件事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在盯着。”她眼神变得冰冷，“所以动作要快，千万别被人捷足先登。”
林轩心里一紧，“还有谁知道龙纹镜的下落？”
“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但肯定是圈子里的人。”陆清霜放下杯子，“所以林先生最好小心点，别让人跟踪。”
这话听起来像提醒，实际上是在敲打他。
林轩明白，陆清霜这是在警告他不要耍花招。
“我会注意的。”他站起身，“那我先走了，有消息立刻联系您。”
陆清霜也站起来，伸出手。
“合作愉快。”
林轩握了握她的手，感觉那只手冰凉得像死人。
他转身离开咖啡馆，走出门外，背后传来陆清霜打电话的声音。
“他答应了……嗯，让人盯紧他，一旦拿到东西，立刻动手……”
林轩脚步顿了顿，装作没听见，径直走进对面的商场。
他在商场里转了一圈，确认没人跟踪，从另一个出口离开。
打车直奔西山。
车子开了半小时，到了山脚下。
林轩下车，按照地图指示往山里走。
这条路很偏僻，两边都是荒草，脚下的石板路断断续续，有些地方已经被野草覆盖。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前方出现一棵粗壮的老槐树。
地图上标注的第一个地标。
林轩加快脚步，绕过槐树，看到一口枯井。
井口用木板盖着，木板上爬满了青苔。
他掀开木板看了一眼，井很深，下面漆黑一片。
继续往前走，钻进一片竹林。
竹林里光线昏暗，脚下踩着枯叶沙沙作响。
林轩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着路往前走。
大概走了十分钟，前方出现一座破旧的宅子。
青砖黑瓦，外墙爬满了藤蔓，窗户全都破了，黑洞洞的像怪物的眼睛。
林轩停下脚步，掏出地图对照。
没错，就是这里。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宅子门口。
木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
吱呀——
刺耳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瘆人。
林轩走进院子，打量四周。
院子里长满了杂草，角落里堆着几块破石碑。
正屋的门紧闭着，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
林轩走过去，发现锁早就坏了，轻轻一拉就掉下来。
他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屋里很暗，只有从破窗透进来的微弱光线。
林轩用手机照着，看清了屋里的布局。
一张破旧的八仙桌，几把椅子东倒西歪，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画布已经发黑。
他走到八仙桌前，弯腰查看。
桌面上刻着几个字：观山太保。
林轩心里一动。
观山太保是民国时期一个盗墓门派，专门盗掘大型古墓。
看来这宅子以前是他们的据点。
他绕到桌子后面，蹲下身查看地面。
果然，地上有块青石板跟周围不一样，表面光滑，边缘有磨损的痕迹。
林轩用手指敲了敲，下面是空的。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在墙角找到一根铁棍。
用铁棍撬开青石板，下面露出一个黑洞。
洞口只有半米见方，里面漆黑一片。
林轩用手机往下照，看到一条竖井，井壁上有铁钉钉出的踏脚处。
他把手机叼在嘴里，抓着铁钉往下爬。
大概下了五米，脚踩到实地。
这是个地下室，空间不大，只有十平米左右。
四周的墙壁上刻满了符文，地上摆着几个木箱子。
林轩走到木箱前，打开最上面那个。
里面是一堆破碎的瓷片，看样子是宋代的青花瓷。
他又打开第二个箱子，里面装的是铜钱。
第三个箱子里，静静躺着一面铜镜。
林轩拿起铜镜，凑近查看。
镜背雕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龙身蜿蜒，龙爪张开，仿佛要从镜面里冲出来。
龙纹镜！
林轩激动得手都有点抖。
他把镜子翻过来，看到镜面上映出自己的脸。
就在这时，镜面突然闪过一道微光。
林轩一愣，再仔细看，镜面恢复正常。
刚才那是幻觉？
他摇摇头，把镜子装进背包。
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头顶传来脚步声。
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