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巧梅屋内亮了灯,炕上连被子都没叠。
秦二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两个人一个被子。
还有一只挤到褥子边的枕头。
他挑了挑眉,看来两个人的感情浓情蜜意啊。
屋里还是比外面暖和多了。
秦二和张诚都脱了外套和帽子。
两人胡子拉碴的,一脸狼狈,还有一脸的劫后余生。
秦巧梅衣服的外套都没扣,给俩人倒了一杯温水。
陆旷也起身,拿了洗脸盆。
让两人洗去了一身的风尘仆仆。
“得亏我和秦二溜得快,不然跟我俩逮个正着。”
张诚痛快的把一杯温水喝下去,缓了缓神,“这段时间县城里抓的严,可能有一段时间不会去了。”
陆旷披着外衫,手拄着炕沿点头。
太正常了。
这时候秋收了,生产队马上就算工资分粮了。
一年到头,就这时候大家手头上宽裕。
又临近冬天,这时候的货最好卖。
大家肯定都不安分,选择铤而走险。
要么大赚一笔,要么进局子。
警察和商贩一下子都有事干了。
“而且,我听县城里的人说,现在上头让人停止知青下乡了,咱们今年来的知青是最后一批。”
知青每年都会陆陆续续下乡,年年都下一批。
他们乡就是今年到的知青。
可能别的县城下面的乡镇的知青都下地劳作两三年了。
“也不知道为啥突然就不让知青下乡了。”张诚有些疑惑,“好像说有知青集体闹事……”
“你管这事干啥。”秦二打了岔,朝张诚翻了个白眼,开始翻自己的帆布包,“这事跟咱又没关系,少来一个知青,少分咱一粒米……你别看现在大家像是和知青拧成一股绳,但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道理你不懂吗?”
“知青和农民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秦二说完又补了一句,“早晚咱们和知青的冲突也会爆发……”
虽然没让张诚接着说下去了,但秦二自己也说了不少。
一边说一遍把掏出来几个油纸包递给秦巧梅,“给你,你要的白芝麻和白糖。”
秦巧梅出神地望着秦二手上的东西。
思绪已经想远了。
她对这方面的历史不是很了解。
但却也知道知青冲突不止一个阶段,闹到知青停止下乡了……
估计是知青集体罢工潮开始了。
那用不上两年应该就有知青返乡的政策了。
秦巧梅想到这突然想起来什么被她遗忘了。
等等!
知青返乡的前一年就是恢复高考!
那不就明后年就开始恢复高考了????
“喂。”秦二见秦巧梅没接,用东西扒拉了一下秦巧梅,“想啥呢,都想呆了。”
“啊……”秦巧梅这才回身,把东西接了过来。
陆旷看了一眼秦巧梅,站起身赶客,“你们啥时候回去?”
他和秦巧梅今天还要上工,可没功夫招待他们俩。
秦二屁股都没动一下,老神在在地坐在那。
“急啥,还有钱没给你们呢,你们卖婆婆丁的钱不要了?”
张诚一拍脑袋,“对。瞧我这记性。”
张诚站起身,把裤子解开了。
秦巧梅识趣地别开脸。
但不用看也知道,张诚是把钱放在裤衩兜里的。
有可能还是张诚媳妇儿给缝的。
秦巧梅预料的一点不差,张诚费了好大个劲才把钱掏出来,“我媳妇缝的太小了……”
一捆钱可算被他拿了出来,沾了个唾沫就开始数,“一共十八斤,老板收一块三一斤,一共是二十三块四,老板给了二十三块五。”
张诚又数了一遍,把钱递了过来。
秦巧梅给了陆旷一个眼神,陆旷上前接过。
“多谢。”
张诚认识的人比秦二多,两个负责交接的人不一样。
她这个东西能卖出去,免不了张诚在其中牵线搭桥。
“说那话。”张诚摆摆手,“见外了,都是过命的兄弟。”
“那该谢还得谢,等忙过这阵来我家吃饭。”
“成。”
吃顿饭喝餐酒没人会拒绝。
“对了,二哥,白糖和芝麻一共多少钱?”
“给我四块就行,三斤芝麻两斤白糖,比我想的弄的多点。”
估计是快到中秋了,中秋打月饼,白糖和芝麻用的多,一旦用的量大,获取的途径就多,每个人手头都有点,托两个人就弄的差不多。
陆旷把钱给秦二,秦巧梅掂量了一下,这芝麻差不多,但是这白糖……分明……
秦二啧了一声,“我还不能自己留点吗?”
秦二啧,张诚也啧,比秦二还多啧了两声,“我看未必是给自己留的吧……”
张诚打量着秦二,佯装叹息,“你说说你,老大不小了,裤衩兜都没人缝,出门在外钱还得放我这,真可怜……”
“老子那是嫌这个动作太粗鲁!”秦二想也不想地随手抓了个东西丢过去。
陆旷一下子黑了脸,那是他给秦巧梅新磨的梳子。
“你俩还走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