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兜里的面具又震了一下。
江么站在巷口没动,手指抠了抠兜布。那半块破面具还在发烫,像是揣了块刚出炉的铁片子。他没掏出来看,只把量子剑往背后一甩,剑柄撞在焦黑的机甲壳上,发出“哐”一声。
街道两旁全是塌楼后的残骸,钢筋弯成麻花,石板裂得像干河床。他低头扫了一眼腕子上的铁疙瘩,绿屏正闪着字:【废铁追踪雷达已激活,五十米内可探测金属残片】
“行,干活。”
他拐进最近一堆废墟,蹲下扒拉。手指刚碰一块扭曲的电路板,雷达就“嘀”了一声。他顺手塞进腰间口袋,接着摸出个报废的电容,外壳都炸了,但里面铜丝还连着。
“这玩意儿能用。”他嘟囔,“回去焊一下,给模型加个脉冲点火装置。”
走回主街时,天快黑了。江家主宅的大门已经挂上红灯笼,门口站了两排仆人,脸上堆笑,手里捧着礼单。江么拍了拍灰,拎着装废铁的破布袋直接往里走。
守门的家丁抬头一看,差点喊住他,可看清脸后立马缩脖子让路。
“少……少爷您慢走!”
江么没理,径直穿过前院,拐进西厢工坊。屋里摆着个三尺高的金属架子,外形像炮,通体锈迹斑斑,炮管歪得跟醉汉似的,表面还拿粉笔画了几个笑脸。
这就是他准备的寿礼——反物质炮模型。
说是模型,其实是从上次战斗剩下的零件拼的。炮身是引力炮外甲裁下来的,底座用了冰箱压缩机的支架,内部空荡荡,啥动力系统都没有。
“铁疙瘩!”他把捡来的电路板和电容一股脑扔桌上,“把这些给我塞进模型能源回路,搞个低功率脉冲模块出来。”
绿屏闪了两下:【你拿五斤废铁就想换烟花系统?做梦呢?】
“少废话!”江么敲它一拳,“我刚干翻幽玄,你不得犒劳下功臣?再抠门我把你拆了当装饰品。”
屏幕顿了几秒,突然蹦出一行字:【看在你连鞋袋都交了的份上……给你整了个远程引爆阵列,别谢我】
江么咧嘴:“我就知道你心软。”
他立刻动手,把新生成的脉冲模块塞进炮管底部,又用铜线绕了几圈固定。最后把回收的微型电容连成环状,藏在炮口一圈,伪装成装饰灯带。
弄完一看,整个模型还是破破烂烂,像小孩拿废铁搭的玩具。
“越丑越好。”他哼了一声,“待会儿越吓人。”
天完全黑下来时,寿宴开始了。
主院灯火通明,长桌摆满灵果仙酿,各大家族的使者陆续入场。玄灵宗来了清虚长老,天机阁派了墨玄的弟子,城主府那边赵无极亲自到场,赵虎跟在后面,头发梳得油亮。
江老祖坐在主位,紫袍加身,烟杆叼嘴里,眯眼看着宾客寒暄。
第一个献礼的是玄灵宗。清虚捧出一只玉盒,打开后是一株九叶灵参,通体泛金光。
“此物千年一熟,助益修为,恭祝江老祖寿辰安康。”
江老祖点点头,接过玉盒放在案上。
第二个是天机阁。弟子献上一面古镜,据说是上古遗物,能映照气运。
“江家近来气机升腾,实乃吉兆。”
江老祖笑了笑,也收下了。
接着是城主府。赵无极抬手一挥,八名侍卫扛上来一口漆黑大箱,打开后竟是一把寒铁重剑,剑身刻着龙纹。
“此剑名为‘镇岳’,愿江家如山稳固,世代昌隆。”
全场鼓掌。
轮到江家时,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按规矩,江家子孙要献压轴礼。可江么一直没出现,众人面面相觑。
就在有人想开口嘲讽时,院门口传来脚步声。
江么慢悠悠走进来,手里拎着个扳手,另一只手一挥。
两名仆人抬着那个破烂炮模型走上场,咣当一声放在中央空地上。
全场静了两秒。
然后哄堂大笑。
“这是啥?废铁堆里刨出来的?”
“江家没人了是不是?拿个铁疙瘩充数?”
“该不会是想搞笑吧?”
赵虎张着嘴,一脸不敢信。他爹赵无极眉头直皱,低声骂:“这小子疯了?”
江老祖也没说话,只是把烟杆从嘴里拿出来,轻轻磕了磕灰。
江么走到模型前,拍了拍炮管,大声说:“老祖宗,祝您寿比南山,炮轰九霄!”
话音落,他手腕一抖。
铁疙瘩绿屏轻闪:【脉冲模块启动,烟花阵列准备就绪】
下一秒,炮口猛地喷出百道蓝白光焰,像无数条火蛇窜向夜空。光焰在高空炸开,化作漫天星火,拼出一个巨大的“寿”字。
紧接着,第二波火焰射出,划出弧形轨迹,模拟炮击路径,在空中留下灼热残影。低频轰鸣声随之响起,虽无杀伤,却完美复刻了引力炮出膛的气势。
所有人傻了。
清虚长老手里的拂尘掉地上都没捡。天机阁弟子瞪着眼,记录玉简都忘了写。赵虎张着嘴,口水差点流下来。
江老祖盯着天空,一动不动。
直到最后一道光焰熄灭,他才缓缓抬起手,猛拍桌子。
“好!”
一声吼,震得房梁落灰。
“好小子!这礼……我喜欢!”
他站起身,烟杆往地上一顿,笑得满脸褶子:“我江家子孙,就该有点响动!”
宾客全愣住了。刚才嘲笑的人一个个闭嘴低头,不敢对视。
江么退到庭院边缘,靠柱子站着。他其实累得不行,肋骨处一阵阵抽痛,但脸上还得挂着笑。
铁疙瘩突然震动:【检测到三股窥探神识,建
议撤离】
他没动,只低声说:“再等等。”
目光扫过人群。清虚眼神闪烁,天机阁弟子悄悄传讯,赵无极死死盯着那个模型,像是要看穿它到底是什么来路。
江么嘴角微扬。
他知道,这一炮不只是贺寿。
是告诉所有人——
以前那个被叫废物的江么,现在能用废铁,炸出一片天。
院外梧桐树下,一道身影悄然靠近大门。
那人穿着华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捧着个木匣,脚步急促。
他抬头看了眼灯火通明的主院,深吸一口气,抬腿迈进门坎。
“江哥!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