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么的右臂还在冒烟,电路烧得滋啦响。他单膝跪地,左手撑在碎砖上,指节发白。刚才那一招“玄科轮回斩”抽干了大半力气,战甲外壳多处裂开,露出底下通红的金属骨架。
耳边传来铁疙瘩断断续续的声音:“警告……能源不足……系统模块三失效……建议撤离。”
他咧了下嘴,嘴角有点抖:“撤离?我刚把人打趴下,现在走算啥?主人家不得送客送到门口?”
话没说完,远处瓦砾堆猛地一震。
那只枯手不见了,地面开始蠕动,黑气从缝隙里往外钻。空气变得又腥又苦,像是烂掉的草药混着铁锈味。紧接着,一声低吼从地底传来,不是人声,像野兽,又像风穿过破庙的窟窿。
“小混账……你封不住我!”
黑气冲天而起,在半空扭曲、拉长,变成一条巨龙模样的东西。它没有实体,通体由毒雾和黑光缠成,脑袋比屋顶还高,眼睛是两个旋转的漩涡。龙口一张,一股吸力直接拽向江么的胸口。
江么闷哼一声,护盾还没来得及展开就被撕开一道口子。那股力量直奔识海,像是有人拿针往他脑子里扎。
“操!”他猛地低头,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战甲核心上。
绿屏闪了一下:“检测到神识攻击……启动应急协议。”
“别等检测了!”江么吼,“给我剑!全部的剑!”
机甲背部装甲“咔”地裂开,上百枚微型量子剑从内部弹射而出,悬在空中,排成一个倒扣的碗形阵列,剑尖全都对着地面。每一把都泛着冷蓝色的光,嗡鸣声连成一片。
“这叫啥?”铁疙瘩突然出声,“量子剑阵?听着像路边摊卖的烤串名。”
“闭嘴!”江么抬手一指,“给我罩住它!”
那些剑立刻下压,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牢笼,把那条黑气巨龙围在中间。剑与剑之间拉出淡蓝色的能量线,织成一张网。
巨龙疯狂扭动,撞向剑网。每次接触,都有几把剑剧烈震动,差点崩飞。江么额头冒汗,手指死死掐住控制指令。
“这玩意儿能撑多久?”他问。
“看你捡了多少废铁。”铁疙瘩回,“昨天那五斤铁皮够撑三分钟。你现在超时了。”
“那你少废话,赶紧省电!”
他咬牙催动体内残存的能量,三核共鸣强行重启。战甲核心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是生锈的齿轮被硬掰转动。一股混合着玄力和科技流的能量顺着经脉冲上手臂,注入剑阵。
蓝光猛地一亮。
剑网收紧,直接绞进黑气里。
“啊——!”幽玄的声音变了调,不再是阴森冷笑,而是真真切切的痛叫。
黑气巨龙开始断裂,一块块被剑网削碎,化作黑烟消散。可就在最后一截即将被斩灭时,地面突然炸开,一只干枯的手从地下伸出,狠狠拍向江么后背。
江么早有防备,战甲瞬间侧移半米。那只手拍了个空,指尖擦过战甲,留下几道火星。
他回头一看,幽玄整个人从废墟里爬了出来。面具彻底碎了,脸上全是裂纹,像干涸的河床。他的胸口插着半块发光的紫色碎片,正是系统残片。那东西正一跳一跳地吸收周围的黑气。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江么冷笑,“我都给你埋了两回了,咋还跟外卖小哥似的,敲门就到?”
幽玄没理他,双手合十,那块紫色碎片突然爆发出强光。他嘴里念了一串谁也听不懂的咒语,然后猛地张开双臂。
地面再次裂开,这次涌出来的不是黑气,而是一股灰白色的雾。雾里带着寒意,碰到皮肤就像针扎。江么的战甲表面迅速结出一层霜。
“这是啥?”他皱眉。
“噬魂魔蛟的最后一口气。”幽玄嘶哑地说,“它不杀肉身,专吞神识。你撑不过十秒。”
话音未落,那股灰雾已经扑到眼前。
江么反应极快,右臂抬起,引力炮开始蓄能。可炮口刚亮起红光,整条手臂就僵住了——霜冻顺着装甲缝隙钻了进去,电路瞬间冻结。
“靠!”他猛砸自己胳膊,想把冰震碎。
眼看灰雾就要扑脸,他忽然想到什么,左手往腰间布袋一掏,摸出一块焦黑的金属片。那是从观星台废墟捡来的,一直没舍得换。
“铁疙瘩!”他大喊,“这玩意儿能用不?”
绿屏闪:【破铜烂铁,评级F,建议回收】
“我让你评了吗?给我接进剑阵!”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金属片拍在手腕接口上。一股电流窜进身体,疼得他龇牙咧嘴。
可下一秒,剑阵嗡鸣声变了。
不再是单调的电子音,而是带上了某种古老的节奏,像是钟声,又像是战鼓。
“我艹?”铁疙瘩都愣了,“这破片子里有加密协议……自动激活了……”
江么没空管这些,他双手一合,剑阵猛然收缩。
所有量子剑同时调转方向,不再围困,而是齐刷刷指向幽玄。
“老东西,你不是说我的力量靠妘烬?”江么声音冷下来,“那你看看,这一剑——是谁给的?”
他双手猛地向下劈。
百剑齐发。
不是直线冲刺,而是以诡异的角度螺旋切入,每一把都精准避开灰雾屏障,直取幽玄身上七处大穴。最前面那把剑甚至中途分裂,化作三道虚影,分别刺向头、心、腹。
幽玄想躲,可身体已经被霜气锁住大半。他只能抬手挡在胸前,那块紫色碎片爆发出最后的光。
轰!
爆炸的冲击波把江么掀退三步,战甲左肩直接炸飞一块装甲。他踉跄站稳,抬头看去。
幽玄跪在地上,胸口那个紫色碎片碎成了渣。他整个人像是被抽了筋,往前一扑,倒在瓦砾堆里,不动了。
江么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战甲自动关闭,层层收拢,最后缩回腕上,变成一块锈迹斑斑的铁疙瘩。
他低头看着掌心,那里还残留着一丝能量乱流,像是没散尽的电火花。
“你说我靠妘烬……”他轻声说,“可你忘了,我的剑,是从垃圾堆里一寸寸拼出来的。”
远处,那堆瓦砾微微动了一下。
江么听见了,但他没动。
他知道那家伙还没死透。那种人,死十次都能爬起来。
风卷着灰烬吹过院子,掠过他肩头。他慢慢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转身朝院门走。
脚步有点晃,但没停。
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
左手摸了摸后颈,那里有一点异样,像是有根细针扎进了皮肤。
他皱了下眉,没回头。
只是低声说了句:“下次来,记得带点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