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么站在巨石上，机甲全开，引力炮的蓝光在炮口来回滚动。他手指搭在扳机位置，没动，就那么看着主殿方向。
他知道墨玄在等。
等他先出手。
等他破坏规矩。
等他坐实一个“狂徒”的名头。
可江么偏不按套路来。
你不是爱算命吗？
那你算算我啥时候打？
腕上铁疙瘩绿屏一闪：【充能完成】。
他咧嘴一笑，对着空气说：“老狐狸，你算准我每一步？那你算算——这炮往哪打？”
话音落，炮口微微一偏，从直指主殿改为斜压观星台底部。那里是承重基座，表面看是青石垒砌，其实是九宫迷星阵的能量支点之一。打这里，不破阵，只断腿。
墨玄终于现身了。
白袍加身，折扇轻摇，站的位置刚好是主殿台阶第三阶。这个角度既能看清全场，又不会被正面冲击波直接扫到。他脸上还带着笑，像是真来赴一场茶会。
“江盟主好气势。”他开口，声音不急，“昨日邀约切磋，今日便携炮上门，倒是痛快。”
江么歪了歪头：“你请我喝茶，我不喝；你要拆我铁疙瘩，我先轰你屋顶。这叫礼尚往来。”
墨玄扇子一合，啪地一声脆响。“天机阁乃东极洲文脉所系，江盟主若只为泄愤毁物，未免太小家子气。”
“泄愤？”江么乐了，“我这是帮你搬家。你看那观星台，年久失修，风一吹晃三晃，早该塌了。”
他话没说完，脚下地面突然亮起八卦纹路，一圈圈金光从地底浮出，朝四面扩散。九宫迷星阵启动了，空间开始扭曲，引力炮的锁定线在绿屏上疯狂跳动。
【警告：坐标偏移，目标失准】
江么不慌，左手往腰间布袋一掏，摸出昨晚插进机甲接口的那个量子稳定器。这玩意儿是拿赵虎一只破靴子换的，当时系统还嫌弃“品相差”，勉强收了。
他咔的一声把稳定器拍进腕部接口。
嗡——
一道银光从铁疙瘩内部窜出，瞬间校准炮口方向。绿屏跳出新提示：【量子锁定完成，误差0.03度，发射准备就绪】
“铁疙瘩”那口东北腔也响了：“目标锁死，废物你别手抖就行！”
江么咧嘴：“咱出道这么久，哪次手抖过？”
他按下扳机。
轰——！！！
幽蓝光柱撕裂空气，像一根烧红的钢筋捅进豆腐。引力炮正面轰在观星台基座上，石头还没反应过来就炸成粉末。整座高台先是晃了一下，接着发出嘎吱巨响，向一侧倾斜，最后轰然倒塌。
烟尘冲天，碎石乱飞。
广场上的弟子们撒腿就跑，有人被砸中肩膀，当场趴下。主殿前的旗杆被余波扫断，哗啦倒地。
墨玄站在原地没动。
但他的脸色变了。
第一秒，他瞳孔收缩。
第二秒，嘴角溢血。
第三秒，折扇啪地裂成两半。
结界反噬。
阵眼受损。
心神相连的地脉禁制直接震伤了他的内腑。
他踉跄后退三步，踩碎了台阶边缘的雕花石兽，右手扶住廊柱才没跪下去。
江么那边已经收了炮。
机甲装甲咔咔闭合，三米高的战躯缩回手腕大小，变回一块锈铁表盘。他从巨石上跳下来，落地时踩碎一块残砖，拍拍短打上的灰，慢悠悠走过来。
“怎么样？”他问，“这切磋，够意思不？”
墨玄抬手抹掉嘴角血迹，盯着江么，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竟真敢动手？”
“你说切磋，我就陪你玩真的。”江么耸肩，“怎么，心疼了？”
“一座楼而已。”墨玄冷笑，“江么，你以为毁我观星台，就能撼动天机阁？”
“我不想撼动。”江么环顾四周，指着那些惊魂未定的弟子，“我就想告诉他们——你们供着的这位阁主，算不准 shit。”
他转身朝废墟走去，在倒塌的梁柱间蹲下，伸手扒拉几下，掏出一块刻满符文的青铜板。
“哟。”他举起来看了看，“这玩意儿值钱不？”
墨玄眼神一紧：“放下！那是天机阁秘藏！”
“哦？”江么把青铜板往布袋里一塞，“那你刚才咋不说？现在说晚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现在，还比吗？”
墨玄没说话。
他站在断阶上，白袍沾了灰，头发散了一缕，手里捏着半截折扇。他看着江么，眼里有怒，有恨，还有一丝藏不住的忌惮。
江么也不催。
他就站在那儿，灰扑扑的短打，乱糟糟的头发，脸上还挂着笑。像刚从哪个垃圾堆里爬出来，顺手掀了人家祖庙。
远处传来杂乱脚步声，应该是其他弟子赶来了。
墨玄终于动了。
他转身，一甩袖，走进主殿。背影挺直，但走路有点飘，右脚落地时明显一沉。
门关上了。
江么看了眼紧闭的殿门，哼了声，走到观星台残骸边上，一屁股坐下。
他从布袋里翻出一颗源晶糖，剥开糖纸塞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他眯起眼，抬头看天。
云被炮火掀走了一片，露出一角蓝天。
他摸了摸腕上的铁疙瘩，低声说：“行了，别装死，我知道你能听见。”
绿屏闪了闪：【任务更新：收集三斤垃圾（0\/3）】
“刚炸了半座楼，多少也算贡献了。”江么嘟囔，“算我两斤行不行？”
【不行。必须实物入库。】
“抠门。”
他站起来，开始在废墟里翻。断木、碎瓦、烧焦的幡旗，统统塞进布袋。走到一半，脚踢到个金属块，低头一看，是个青铜齿轮，边缘刻着“天机”二字。
“哎呦。”他捡起来，“这可是正经古董。”
他刚要收，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你还真有脸在这捡破烂。”
江么手一抖，糖差点掉地上。
这声音……熟。
他慢慢转头。
身后没人。
只有风吹过断墙，卷起几片碎纸。
但他知道是谁。
“妘烬？”他低声问。
声音又响了，这次更近，像是贴着他耳朵说的：“引力炮是挺威风，可你连第二式都没练熟，就敢到处炸人？”
江么咧嘴笑了：“这不是有你在嘛。”
“少贫。”那声音冷了几分，“你以为墨玄真没防备？他故意让你炸那座台，为的就是引你暴露引力炮的充能规律。”
江么笑容一滞。
“啊？”他挠头，“还能这样？”
“你每次开炮前，机甲右肩会有0.3秒的蓝光闪烁。”妘烬说，“刚才我看见墨玄袖子里藏了微型符阵，应该是记录用的。”
江么赶紧摸右肩，果然有个散热口在微微发烫。
“操。”他骂了一句，“这老狐狸还带偷师的？”
“现在知道怕了？”妘烬语气缓了点，“坐好，别乱动。”
江么乖乖盘膝坐下。
“今天教你第二式。”妘烬说，“叫‘断时斩’。不用玄力，也不用科技流，靠的是量子震荡和呼吸节奏的同步。”
“听着就难。”江么嘀咕。
“闭嘴。”妘烬打断他，“把手放在膝盖上，掌心朝上。我会用残存的魂力引导你，记住每一次脉冲的频率。”
江么照做。
下一秒，他感觉胸口一紧，像是有根冰线顺着脊椎往上爬。紧接着，耳边响起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老式收音机调频时的沙沙声，又像是金属在高频震动。
“跟着它。”妘烬说，“吸气时脉冲上升，呼气时下降。三次循环后，你会看到空气中出现一条虚线——那就是斩击轨迹。”
江么闭眼，开始呼吸。
一吸。
脉冲上。
一呼。
脉冲下。
第二次。
节奏稳了。
第三次。
他忽然睁开眼。
面前空气中，真有一条淡蓝色的线，从地面延伸到十米外的一根断柱上。
“看到了？”妘烬问。
“嗯。”江么点头。
“拔剑。”她说，“不要用力，就像划开一张纸。”
江么抽出量子剑。剑身刚出鞘，就发出轻微的嗡鸣。
他抬手，沿着那条虚线挥下。
唰——
断柱应声而断，切口平整如镜。
江么愣了：“这……这也太准了。”
“因为你没用蛮力。”妘烬说，“真正的高手，不是打得狠，是打得巧。”
江么还想问，突然手腕一麻。
绿屏闪出警告：【检测到高密度灵力波动，来源：主殿内部】
他抬头看向紧闭的殿门。
门没开。
但窗缝里，似乎有道光在移动。
像是镜子反射的日光。
又像是某种仪器在扫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