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比？”
月仔想了想，皱着眉说：“要是拿车打比方，大头仔的天赋就像丰田mR2，你的天赋嘛，大概就是凤凰牌。”
“凤凰牌？听起来熟，是什么车？”猪仔武抓抓脑袋。
月仔扫他一眼，冷冷道：
“自行车。”
“靠！”
猪仔武对月仔竖了个中指，表示不爽。
两人说笑之间，拳台上已经分出胜负。
大头仔完全摸清了阿义的节奏，开始全力进攻，几套准确的直拳、摆拳、勾拳连击之后，阿义双臂发麻，防守崩溃，只能举手认输。
“不打了不打了，打不过你！”
看阿义狼狈认输，猪仔武再看向大头仔，心里又解气又高兴。
解气是因为阿义在台上吃了亏；高兴则是因为大头仔的实力和天赋——不愧是航哥看上的人，果然不一样！
没等大头仔下台，猪仔武就大声喊：“考核通过！你在台上等着，我换衣服来陪你练，一天给你一千五！”
……
从早到晚，大头仔几乎整天都泡在猪仔武的拳馆里。
自从癫仔龙走了之后，猪仔武练得特别拼，再加上大头仔这个缺钱的陪练，两个人打得热火朝天。
练完后，猪仔武还兴致很高，亲自开车送大头仔回报摊，路上还和他讨论今天过招的体会。
临下车前，猪仔武拿出六张五百块港币，递给大头仔。
“这是今天和明天的钱，我先订下了，明早武馆见。”
接过这三千块，大头仔觉得手里的钞票有点发烫。一天一千五，虽然离二十万的目标还很远，但这笔钱已经不少了。如果能长期做下去，加上早晚卖报赚的钱，说不定真有希望还清那二十万的债！
他深吸一口气，谢过猪仔武，拿着钱下了车。
他并不知道，这一切都被来找他的大天二看在了眼里。
今天大天二是受靓仔南所托来的。昨天听说大头仔表哥欠债之后，靓仔南就从新孔雀店里拿了些钱，想让大天二转交给大头仔。这两万多块钱，不管是作为迟来的歉意，还是真心想帮这位兄弟，都是靓仔南的一片心意。
大天二从铜锣湾一路赶过来，满心以为大头仔收到钱后会对南哥感激不尽，重回洪兴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谁知刚到报摊，就看见大头仔从猪仔武的车上下来，手里还攥着一沓港币！
这个混蛋，真的投靠和义安了？！
南哥处处为他着想，他居然做出这种吃里扒外的事！
怒火在大天二胸口翻涌，他快步走到报摊前，正好和走回来的大头仔迎面撞上。
“你这个混蛋，南哥把你当兄弟，你竟然跟和义安的人混在一起？！”
看见大头仔手里的“脏钱”，大天二更是火大，语气也越来越冲。
被大天二没头没脑一顿骂，大头仔只觉得莫名其妙。他实在不想再和洪兴扯上关系，对着摆臭脸的大天二自然也没好脸色。
“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懒得搭理怒气冲冲的大天二，低头整理起报摊。
这番话在大头仔听来天经地义，却让大天二感到被轻视。大天二冷笑着回应。
“嘴上说不混社团，到头来还是看不上我们洪兴！南哥真是白对你这么好，认你做兄弟！”
大头仔眉头紧锁，语气不悦：“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我说得很清楚，和洪兴再无瓜葛，请你离开，别影响我做生意！”
见他这般“固执”，大天二怒极反笑。
“做生意？做什么生意！没有南哥关照，你这种人能在洪兴地盘上混？你看不上洪兴是吧？好，我今天就让你知道洪兴够不够分量！”
他随手捡起地上的报纸，用打火机点燃。
火苗“呼”地窜起，迅速吞噬了报纸。
紧接着，大天二想也不想，直接把燃烧的报纸扔向报摊。
大头仔顿时红了眼。
报摊里堆满书报杂志，遇火即燃，一发不可收拾。
火势迅速蔓延，大头仔顾不得大天二，急忙跑向路边的消防栓。但未等接上水管，浓烟已滚滚而出，火焰彻底吞没了报亭。
大头仔望着大火，脑中一片空白。
出狱后，他全指望这间报亭生活。不知不觉间，这小报摊已成为他远离江湖的寄托。即使当初为表哥背债，他也从未想过卖掉它。
可现在，一切都在大火中化为灰烬。
大头仔握紧拳头，望向大天二刚才站的地方。
火势蔓延，纵火者早已离去，只留下满腔愤怒的他。
他已经一再退让，为何昔日的洪兴兄弟仍不放过他？
他不想再涉足江湖，也不愿重回社团，为何仍被卷入其中，最终失去一切？
他虽想不通，却清楚不能再这样下去。
洪兴、和义安、东英……他对这些帮派充满憎恶，但不得不承认，靓仔南初次找他时说得没错。
在这座城市里，像他们这样的底层人，谁都逃不开社团的阴影。
与其被动受害，不如主动加入。
至少，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下，还能为自己争得一席之地。
看着消防车赶来灭火，大头仔无心收拾残局。他带着当天赚的三千块来到表哥家，放下钱，又借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传来猪仔武的声音。
“哪位？”
“是我，大头仔。我表哥欠东英二十万，你若信我，就替我还上。从今天起，半年也好，一年也罢，我加入和义安，直到连本带利还清债务。明天我去武馆详谈。”
挂断电话，大头仔瘫坐在椅子上。
既然逃不出这漩涡，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选一条更稳的船，为家人尽最后一份力。
……
就在大头仔下定决心之际，大天二回到新孔雀。
见到靓仔南时，大天二仍怒火难平。他将靓仔南给的钱放回桌上，愤愤说道：“南哥，拉大头仔进洪兴的事彻底没戏了。他怕是已经投了和义安，你给的好处，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这话说得极重，连靓仔南心中也泛起不快。
犹豫了一会儿，靓仔南最终还是没多说什么，只是平静道：“既然他不愿意来，那就不勉强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比大头仔要紧。”
大天二一愣，问道：“什么事啊，南哥？”
靓仔南苦笑着回答：“今天蒋先生派人来查账，太子的堂口少了一百万。这个月底他根本交不出钱来。离月底只剩三天，蒋天生非常生气，已经放话，如果太子补不上这笔账，尖沙咀就要换人管！”
安记茶餐厅里，李文航正和吉米仔谈生意，细威兴冲冲地拿着名单从楼下跑上来，兴奋地说：“航哥，猪仔武传来消息，他搞定了大头仔。”
“猪仔武把他挖来了？”李文航停下交谈，有点好奇。
“差不多，听说大头仔要二十万，过来以后每天拿工资，直到还清这笔钱。”
“呵，他倒是直接。不过没关系，人来了就有机会让他留下。”
手底下能多一员大将，还是李文航名单里比较难搞的一个，他当然满意。这名单上的人都不简单，对缺人手的和义安来说，多一个都是不小的帮助。
李文航接过名单，看到除了大头仔，还有几个名字也被划掉，就指着那些人问细威：“剩下的这些，是谁搞定的？”
细威掰着手指数了起来：“那个于八，是强哥从东英挖来的，他和强哥一样都是内地来的，所以比较好说话。隗姐搞定了黑仔，黑仔是南亚人，隗姐在泰国待过，对南亚熟，接触起来很顺利。”
“昌哥就简单多了，直接用钱砸，从洪兴挖来了小马和关公，这两个人在那边不太受重视。昌哥也找过名单上的老妖，不过老妖好像铁了心要跟靓仔南，那家伙也挺能赚钱的，光靠钱搞不定他。”
“老妖啊……”李文航皱起眉头，轻叹一声。
在古惑仔里，要论脑筋灵活，老妖绝对算一号人物。
靓仔南中期能迅速崛起，把铜锣湾越做越大，后来甚至接替太子成了洪兴新龙头，老妖功不可没。可以说，除了打架不太行，老妖几乎是全才——懂赚钱、会经营、脑子活，看人眼光也不比靓仔南差。
就连、无知、小马、关公等八个后来被重用的门生，也是老妖死后，靓仔南在他随身带的记事本上才发现的待推荐人才。
不过现在，有李文航出手截胡，老妖那本子上，注定要少写几个名字了。
“看来大家进展都不错，月底的正式名单，我很期待。”
停了停，李文航朝细威扬了扬下巴：“下楼备车，跟我去趟油麻地。”
“油麻地？现在条子还外松内紧，我们有必要现在去吗？”
“手下人都在忙，我总不能闲着。和义安现在不只缺打仔，还缺一个能镇场面的高手来当坐馆，这事只能我自己来。”
说完，李文航放下名单，起身拍了拍吉米仔的肩膀。
“从港岛到内地的运输公司，你先按我们之前商量的框架建起来。至于什么时候派你去内地考察，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去忙吧。”
“是，航哥。”吉米仔起身点头。
安排完吉米仔，李文航下了楼，坐车直奔油麻地。
……
两小时后。
油麻地一家西餐厅的包厢里，李文航正切着牛排，守在门外的细威推开门，让一个人走了进来。
那缕标志性的蓝色挑染在额前晃动，港岛江湖中无人不晓——眼前此人，正是与洪兴战神太子齐名的忠义信金牌打手，骆天虹。
他大步踏入房间，在李文航对面坐下，语气里压着火气。
“火石洲那一仗，害我丢了尖沙咀堂口，现在来找我，又想做什么？”
李文航没急着答话，慢条斯理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又端起红酒抿了一小口，随即微微皱眉。
这酒……真难喝。
他正想叫经理过来问罪，可拎起酒瓶瞥见标签，顿时了然。
原来是自家酒厂出的，怪不得。
他不动声色地放下酒杯，清了清嗓子。
“天虹，你这话就不对了。火石洲大战是东英挑的头，让你下场的是你大佬，抢走尖沙咀地盘的是洪兴，关我什么事？”
骆天虹被这番狡辩堵得一时语塞，想反驳又组织不起语言，只能愤愤别过脸，用沉默表达不满。
李文航也不在意，继续问：“上次在火石洲我给你的消息，和你大佬说了吗？他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