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被撕裂。
时墨白的身影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残影，裹挟着尖锐的音爆，直扑江月瑶面门。
这不是术法。
这是被玄气催发到极致的，纯粹的肉身力量。
比子弹更快，比重锤更沉。
江月瑶甚至没有后退半步。
她只是抬起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在身前虚空一划。
“嗡！”
三枚铜钱脱手飞出，急速旋舞，竟在她身前拉出一面由无数古朴符文构成的半透明光盾。
下一瞬，时墨白的拳头到了。
“砰——！”
一声巨响，仿佛重炮轰击城墙。
光盾剧烈凹陷，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来，发出令人牙酸的哀鸣。
但，它撑住了。
时墨白的身形第一次出现了凝滞，眼中那志在必得的笑意，凝固成一瞬间的惊愕。
他这一拳，足以轰穿三层钢板。
“轰隆——！”
就在此时，头顶上方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是工厂大门被强行破开的声音。
紧接着，杂乱而沉重的战术脚步声，如怒潮般由远及近。
刺耳的警报声，如同一把利刃，彻底划破了望云山死寂的夜空。
时墨白收回拳头，向后飘出两步，脸上的惊愕与怒意尽数褪去，重新挂上那副玩味的笑容。
“游戏，开始变得有意思了。”
他看了一眼通往上方的楼梯口，目光最终落回江月瑶身上。
“清道夫小姐，今天的验收……你勉强合格。”
“下次见面，我会为你准备一份更隆重的礼物。”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忽然变得虚幻，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图像，闪烁了两下，凭空消失在原地。
只留下一句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话语。
“我的客人们，替我好好招待她。”
随着他话音的彻底消散，地下空间四个角落最深沉的阴影里，无声无息地走出了五道灰袍身影。
他们像是早就等候在那里的石像，直到此刻才被指令激活。
为首那人身材干瘦，眼神阴鸷，他扫了一眼阵法中那些缓缓苏醒的人质，又看向江月瑶，嘴角咧开一个残酷至极的弧度。
“奉圣尊之命，清理残次品，回收容器。”
他声音沙哑，如同两块金属在摩擦。
他猛地一挥手，身后四名灰袍人立刻散开，手中同时甩出数道漆黑如墨的符纸。
符纸在空中无火自燃，竟化作一条条通体漆黑、獠牙外露的玄气毒蛇，带着腥风，嘶鸣着扑向江月瑶。
“不入流的把戏。”
江月瑶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厌倦，甚至懒得动用法器。
她只是抬起脚，朝地面重重一踏。
“咚！”
一声闷响，仿佛敲击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整个地面，那些刚刚被她逆转而黯淡下去的“往生”阵法符文，在这一踏之下，再次被激活。
这一次，是如同太阳炸裂般的耀眼金光，轰然席卷了整个地下空间！
“滋滋——”
那些凶戾的玄气毒蛇，在接触到金光的瞬间，就像落入滚油的冰块，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彻底净化，消散得无影无踪。
五名灰袍人齐齐闷哼一声，显然受到了阵法反噬。
“废物。”
江月瑶吐出两个字，身形一晃，已然鬼魅般出现在一名灰袍人面前。
那人瞳孔骤然收缩，刚要掐动法诀，江月瑶的手掌已经轻飘飘地印在了他的胸口。
“噗！”
他像被攻城锤正面击中，整个人凌空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十几米外的墙壁上，滑落下来，再无声息。
江月瑶脚步毫不停留。
她身形微侧，精准地躲过另一人从肋下刺来的惨白骨刃，反手一记手刀，快如闪电，砍在他的后颈。
“咔。”
一声轻响，那人白眼一翻，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剩下两人看到同伴被如此摧枯拉朽地解决，脸上终于露出骇然欲绝的神色，对视一眼，竟转身分头就跑。
“跑得掉么？”
江月瑶屈指一弹。
两枚铜钱化作两道金色流光，带着破空之声，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嵌入他们的小腿迎面骨。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中，两人惨叫着扑倒在地，抱着血肉模糊的小腿翻滚哀嚎。
转瞬之间，只剩下那个为首的干瘦男人，还孤零零地站着。
他看着江月瑶一步步向自己走来，脸上没有恐惧，反而是一种病态的狂热。
“完美的容器……圣尊的眼光，果然……没错……”他喃喃自语。
“你的圣尊，已经跑了。”江月瑶停在他面前三步远的地方，“现在，轮到你了。”
“告诉我，你们的下一个据点。”
干瘦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焦黄的牙齿。
“为了永恒的国度！”
他猛地一咬后槽牙。
“咔”的一声脆响，像是咬碎了一颗糖果。
江月瑶眼神一凝，身形暴起，但已经晚了。
一股带着浓烈腐臭气息的黑血，从男人的嘴角溢出，他眼中那狂热的光芒迅速黯淡，整个人的生命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飞速流逝。
他的魂魄，在咒毒的作用下被直接震碎了。
男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死了。
江月瑶皱眉，蹲下身，捏开他的嘴，看到他后槽牙的位置，有一个新出现的空洞。
藏在牙齿里的毒囊，果然是永恒教的标配。
“行动组！清空一楼！爆破组准备，目标地下二层西北角！”
齐云瑞焦急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很快，全副武装的特警队员鱼贯而入，枪口和手电光柱迅速控制了现场。
齐云瑞和张队冲在最前面。
当他们看到眼前这一幕时，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三十一个玻璃容器里的人质全都苏醒，茫然四顾。
而地上，躺着四个哀嚎或昏迷的灰袍人，以及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江月瑶正站在尸体旁，神色平静得可怕。
“月瑶！你没事吧？”齐云瑞一个箭步冲到她身边，眼中满是后怕。
张队看着这满地狼藉，又看了看毫发无伤的江月瑶，嘴巴张了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她一个人干的？
“我没事。”江月瑶站起身。
“那个叫时墨白的跑了。”
“这几个是他的手下，永恒教的死士。”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其中一个被她一掌打得昏死过去的灰袍人。
“别让他们死了，更别让他们自杀。”
江月瑶的视线最终定格在那个昏迷的家伙身上，语气不容置喙。
“仔细搜。”
“他身上，有你们想要的下一条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