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快十年没碰过，但稍微熟悉一下，感觉还在。
手指热了之后，孙祺清了清嗓子，开始唱道：
要想练就绝世武功
就要忍受常人难忍受的痛
....
惩恶扬善是我所愿
...
京城冬日午后，阳光懒洋洋地穿过窗棂，在卧室地板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少年低头闭眼，手指轻轻拨动吉他，哼着轻松的曲调。
歌声停止，孙祺睁开眼睛，露出笑容：“差不多了，接下来找个录音棚完成制作。”
此时是2005年，还没有如今到处都是的音乐制作软件。
那时想要自己动手做歌，只能买套设备dIY，但想做出好作品，还得靠专业场地。
孙祺翻遍所有存钱的地方，凑出1100元。
“就这些了，去试试看吧。”他带着钱走出了家门。
京城最出名的当属“百花录音棚”——小说里都这么说。
孙祺也想去看看这个传说中的地方。
在摇滚盛行的年代，多少追梦人在这里挥洒过青春和热血。
站在新街口百花深处胡同16号前，孙祺望着普通的巷子，心里有些失望：“名声在外，其实并不怎么样。”
走在胡同里，他边走边哼起歌：“人说百花地深处，住着老情人，缝着绣花鞋”，戏腔居然挺有味道。
看到录音棚的价目表后，他顿时愣住了：“每小时200？还要自带伴奏？录音师还要另外收费？太黑了吧！”
算了一下：棚费200元\/小时，录音师100元\/小时，自己只能弹简单的吉他伴奏——总共的钱只够用三小时。
从未录过歌的孙祺心里发虚：如果三小时完不成，这900元岂不是白扔了？
追梦的道路，果然艰难重重。
正当孙祺犹豫要不要冒险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要录歌吗，兄弟？我这里有专业的录音棚。”
他回头一看，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穿着皮衣皮裤，身材瘦削，脸色蜡黄，黑眼圈很重，像烟熏妆一样，嘴里叼着烟，一边挠头一边用手抹掉掉落的烟灰。
看起来确实有点地下摇滚乐手的味道。
“真的假的？你这模样不太像。”孙祺半信半疑。
男人吸了一口烟，皱着脸吐出烟雾：“最近运气不好……棚子就在前面拐弯，不信你跟我去看看？”
看着胡同里人来人往，孙祺觉得不远，便答应了。
果然不到十分钟，拐进了一个小四合院。
院子**是天井，三面是平房，东厢房就是录音室。
推门进去，眼前一亮——设备崭新，布置专业，和院子的老旧形成鲜明对比。
“没骗你吧？三年内的设备，不比百花棚差。”回到自己地盘的中年人神情变得精神了许多。
“确实不错，怎么收费？”
男人蹲在院子里重新点烟：“设备没得说，就是位置偏。
算你一百一小时，要监棚的话……”他突然停住，猛吸两口烟，“反正闲着，你说想要什么效果，我给你个打包价。”
孙祺觉得这个私人定制挺划算：“我想录歌参赛，有曲子但没伴奏，连谱子都没有。”
“叫我王哥就行。”男人挠了挠乱发，“这样，一千块包干。
谱子我来写，伴奏就用现有的乐器。
录五小时最多，这价钱全京城独一份。”
孙祺爽快地掏钱：“谢王哥，麻烦您了。”
掐灭烟头的男人利落地转身：“走，现在开始。”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录音室。
王哥先让孙祺弹了一次《下山》的吉他版，听完觉得挺满意，接着便根据孙祺的节奏开始扒谱。
孙祺以前只是喜欢唱歌，嗓音不错，算是有点天赋，顶多是KtV里的高手。
乐谱他完全没学过，一点不懂。
幸好认识了王哥，别看他外表邋遢，专业能力却很强，只弹了两遍，谱子就写出来了。
孙祺心里挺惊讶，这种水平的人怎么混得这么差。
谱子弄好后，两人开始编配伴奏。
孙祺说出自己对乐器的想法，王哥则根据自己的经验和专业知识进行补充调整，再用钢琴整理出伴奏框架。
忙了两个小时，伴奏终于完成，就等正式录音了。
两人稍作休息，走进隔壁房间，坐在沙发上喝茶，放松并调整状态。
孙祺对王哥的背景有点好奇，便主动聊了起来。
聊天中得知，王哥叫王敬天，刚满三十岁，毕业于中音，音乐圈打拼了五六年，小有名气。
去年为了实现自己的摇滚梦，自费出了一张专辑，结果失败，还欠了一身债。
家里房子都卖了，幸好有朋友帮忙，才保住这间录音棚。
这种事在摇滚圈并不罕见。
一般人都会接活赚钱，但王敬天不一样。
没有好音乐，他宁愿不唱，宁愿靠录音棚维持生计。
遇到他认为唱得差的，他甚至坚决不录。
孙祺觉得，王敬天是个对音乐有信仰、有原则的人。
休息过后，两人正式开始录歌。
起初孙祺唱得不太顺，但在王哥指导下，渐渐找到感觉。
王敬天对音乐要求极高，几乎是一句一句地打磨。
幸好孙祺天赋不错，悟性也强，否则两人恐怕都要崩溃。
天已经黑了，录音棚里依旧传来歌声。
孙祺站在麦克风前，轻声唱着：“……老师父再见……”
“完美，收工！”王敬天兴奋地喊道。
经过五个多小时的录制，孙祺的《下山》终于完成。
天色已晚，孙祺拉着王哥在附近的小店吃了顿饭，谈了谈歌曲版权的事。
王敬天很熟悉这一行，拍着胸脯保证，让孙祺第二天上午来找他，一起办理版权注册。
临别时，王敬天略带遗憾地说：“老弟，这首歌现在只能做到这个程度。
要是完全按照你想要的，还得找个女和声，再加一组乐器。
不过现在这版已经够用了，效果也不错。”
孙祺点头回应：“今天真的太感谢王哥了，等过段时间有空，我再约您把剩下的部分补上。
目前这个版本对我来说已经够用。
那王哥，明天见。”
“行，老弟慢走。”王敬天转身进了录音棚。
孙祺录完一整天的歌，回家倒头就睡。
至于这一世《下山》会不会被梦幻西游选中，他心里也没底，只能听天由命。
第二天
孙祺早早起床，准备和王哥一起去办理版权登记。
前世今生，这还是他第一次办这件事，心里有些激动。
歌曲只是开始，以后还要自己写小说、写剧本。
只有拥有自己的作品，才能掌握话语权——哪怕只是一点点，也比被人操控强。
孙祺到了百花深处胡同时，比约定时间早来了半个多小时。
顺路给王哥买了份早餐，敲响了小院的门。
没想到王哥已经醒了，正在院子里刷牙，看见孙祺，点点头打了个招呼。
王敬天没多耽误，吃完孙祺带来的早餐，两人便出发了。
其实早在零五年，大多数人都没有版权意识，网上流行的网络歌曲大多都没注册版权。
那时候玩网络音乐的人大多是出于兴趣，等到歌曲火了、看到利益后才急着去补办。
孙祺前世见过太多版权纠纷，朋友反目、对簿公堂、互相揭短……他一点都不想卷入，所以第一时间就拉着王哥来办理登记。
京城版权保护中心早上人不多，不用排队。
王敬天熟门熟路地带着他走流程，最后给了孙祺七八张表格让他填写。
孙祺弯着腰趴在柜台前，一边写一边嘟囔：“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真差评。”
忙活了一早上，终于把所有材料都交齐了，剩下的就是等待流程。
工作人员告诉他，审核大概需要三十个工作日。
虽然时间不短，但只要在这期间没有争议，从他提交申请的那一刻起，作品就已经受到法律保护了。
还算合理。
抽空把歌曲小样发到网易的征集邮箱后，孙祺就没再多想——结果如何，不是他能决定的。
京城网易总部三楼，游戏娱乐部。
市场推广经理齐磊正无精打采地听着歌，他是《梦幻西游》主题曲的评审之一。
听完一首，他连评价都不想说了。
这次征集到的歌曲不少，也有不错的，但能和《梦幻西游》契合的却不多。
昨天评审会选出了三首票数最高的，但没有一首超过半数。
距离截止只剩两天，实在不行，只能从里面挑一个了。
齐磊看了眼时间，刚过十点，午饭还早。
没办法，只能继续听下去。
在电脑前坐了一个多小时，脖子都僵了。
他戴着耳机，一边活动脖子，一边用鼠标打开投稿信箱的下一封邮件，点击下载，开始播放。
“嗯，前奏不错。”他闭上眼，继续转动脖子。
听着听着，齐磊不自觉地停下了动作，歪着头专注地听着耳机里的歌曲，手指无意识地跟着节奏在鼠标上轻轻敲打。
直到歌曲结束，他才回过神来，赶紧坐直身子，重新点击播放。
“要想练就绝世武功，就要忍受常人难忍受的痛。
我左手一式太极拳，右手一剑刺身前，扫腿这招叫清雪，破轻功飞燕老师父再见……”
齐磊反复听了好几遍，眼睛越来越亮。
“大家停下，听听这首，我发到工作群了。”他兴奋地招呼同事。
过了一会儿，“哎，这个不错，这不是写我们《梦幻西游》出师门的吗？”“对，真的很贴切。”办公室里议论纷纷。
“组长说马上开会投票，组长也听到了！”齐磊激动地喊道。
孙祺到家已是晚上。
他下午在附近转了转，总得熟悉一下周边环境，免得哪天走错路找不到家。
刚开门电话就响了，也不知道是谁打来的，他倒是不着急。
他根本没往网易那边想，太早了，上午才发的邮件。
孙祺不慌不忙地换鞋、脱外套，这才去接电话。
还没开口，就听到一个略显急促的声音。
“你好，请问是孙祺先生吗？”
“嗯，我是孙祺。”孙祺思绪有点飘——这是重生后第一次被人叫“先生”，之前都是“小祺”或“老弟”。
“孙先生您好，我是京城网易《梦幻西游》项目组的市场经理，我姓齐，叫齐磊。
我们收到了您投稿的歌曲，审核后觉得非常不错，想跟您详细聊聊。”电话那头说道。
“哦，你好齐经理，具体想聊什么？”孙祺有点懵，这也太快了，从他发邮件到现在还不到一天！
“是这样的，孙先生，请问这首歌是您创作的吗？这是最终版本吗？您愿意配合我们的宣传要求吗？还有，您有兴趣和我们公司签约吗？”齐磊一口气问了一连串问题。
孙祺想了一会儿，回复道：“齐经理，我正好在京城，您看方便约个时间见面详谈吗？您说的问题有点复杂，电话里说不清楚。”
齐磊在电话那头立刻答应：“可以，孙先生，我们公司的地址是……”
当天下午，孙祺刚好有空，便按照齐经理给的地址前去拜访。
到了之后，他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急。
网易对《梦幻西游》这次版本更新非常重视。
游戏上线后，各项数据持续上升，显示出极大的潜力。
这次大更新被寄予厚望，公司计划通过大规模宣传推动游戏实现突破，目标是达到百万玩家同时在线。
主题曲是宣传计划的重要部分，征集活动临近截止。
就在截止前两天，孙祺创作的《下山》终于通过审核，在内部评审中得到一致认可。
洽谈时，孙祺特意带了版权证明文件。
网易方面很爽快，只要求他在两天内完成歌曲精修，就额外支付了两万元制作费。
那天晚上，孙祺把消息告诉了父母。
张晴非常高兴，坚持让孙祺唱了两遍，接着向单位请了半天假。
因为孙祺还没满十八岁，最后由张晴代为签了合同。
第二天，孙祺陪着母亲和网易正式签约。
公司承担了税费，也未要求全版权，只约定《下山》的游戏独家使用权归网易所有，禁止孙祺在其他游戏或商业用途中使用这首歌。
对孙祺来说，这个安排正合心意。
他原本就打算通过彩铃盈利，这次合作正好是个很好的宣传机会。
带着两万元的制作费，孙祺联系王哥，请了专业女和声和乐器演奏员，花了整整一天时间重新录制歌曲。
作品通过审核后，他设宴感谢团队，结账后还剩一万多。
二月初的一天，孙祺走出银行大门，阳光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恰巧有人手机响了：“我赚钱啦，赚钱啦，我都不知道怎么花！”
听着那欢快的铃声，年轻人嘴角微微上扬，手里拿着的存单清楚写着：余额二十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