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独自来到城内的公共图书馆，只要交付阅读费购买时长，就能随意阅览其中大部分书籍。
陈默踏上石阶，推开沉重的木门。
内部空间比想象中宽敞，高高的穹顶投下柔和的光线，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墨水特有的味道。
零星有几个穿着长袍的人影在书架间安静穿行。这里安静得让人不自觉放轻脚步。
陈默没有引起任何注意，他像一道灰色的影子，沿着标识在书架丛中缓步穿行。
地理、博物、人物传记……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最终停留在标注着“历史与神话”的区域。
书架高大，塞满了各种材质和厚度的典籍。他需要的是基础，是脉络，是可能隐藏在最常识信息中的异常。
指尖在一排书脊上划过，最终停留在一本封面已有些磨损的大部头上——《大陆编年史》。
就是它了。
他取下书，找了个靠墙的角落坐下。书本摊开在膝头，带着岁月的沉淀感。
翻开第一页，泛黄的纸张上，用严谨的通用语写着这个世界公认的起源。
［……大陆之初，万物荒芜，唯有死寂。
至高的存在念及世界贫瘠，以无上伟力，分划疆域，抬升者为山，陷落者为谷，引动水流，播撒生命的种子。
于是，山川河流、原野草木、飞禽走兽渐次而生……］
陈默目光平静地掠过这些近乎所有神话体系共通的创世描述。至高存在？这个概念过于空泛。
他继续往下读。
［……至高神因创造世界耗力过巨，深感疲惫，遂将自身权柄下放，衍生九种本源力量，化作风、雷、水、火、土、木、光、暗、冰九位元素神明，代行守护世界之责。
九神各司其职，调和元素，改善气候，世界由此步入有序之纪元……］
“九位元素神……”陈默心中默念。
是了，九位元素神，对应的是这九种基础元素，那至高神，又是什么能力？会不会和“管理员”有什么关系？
他压下思绪，继续阅读。
［……九神时代，智人兴起，人类、精灵、矮人等种族先后诞生。
他们感念神明恩泽，各自选择最临近元素神作为核心信仰，繁衍生息……
……后有精灵族先贤，于深林古木下冥想，精神契合自然，首次感知到游走于天地间的元素微粒，并与之沟通，引动超自然之力，此即为魔法之肇始。
然精灵之体质，多亲和风、木、土、水等自然元素，于雷、火、光、暗之力则感应薄弱……］
看到这里，陈默眉头微挑。他记得希娜老师曾说，魔法是人类先贤开创的，看来未必如此。
不过真相究竟如何，他没必要深究，也不在乎。
［……而人类，虽为肉体凡胎，寿命也仅仅百年，却惊奇地展现出对九大元素皆具亲和之潜力。
凭借强大的学习、适应与繁衍能力，人类法师群体迅速壮大，不断完善魔法体系，终使人类一族后来居上，渐成卡兰特大陆最具影响力之种族……］
陈默继续往后翻阅。编年史的笔触随着时代推进，从缥缈的神话逐渐转向各族群的兴衰。
他的目光在描述精灵与人类魔法起源差异的段落上稍作停留，随即快速掠过那些王国更迭的记载，直到几个特殊词汇映入眼帘。
［……随着魔法文明发展，人类与精灵族群中，渐有特殊个体显现。
彼等对特定元素展现出远超常人的亲和，仿佛生来便受元素神明青睐，于单一元素之道进展神速，往往能快速攀登至魔导师乃至传说中的半神之境。
此类存在，被认为拥有直接觐见其所契合元素神明的资格，亦是一国底蕴之象征，被尊称为——神眷者。］
陈默指尖顿住。神眷者……直接觐见神明？这似乎触及了更高层次的力量联系。
他接着往下看。
［另有一类特殊之人，多为神明教会之虔诚信徒。时而，神明会降下喻示，指引方向或警示灾祸。
代为传达此等神谕之人，便被称作神谕者。神眷者凭天赋沟通神明，神谕者则承神意宣之于众，二者皆非凡俗。］
神眷者，神谕者。一个关乎力量与位阶，一个关乎信仰与信息。陈默默默记下这两个概念。
他深吸一口气，翻向下一页，期待看到更多关于这些特殊存在，乃至更高层次秘辛的记载。
然而，下一页的顶端，一行小字引出了一个更为宏大的背景：
［……距今约两千年前，大陆屏障之外，有不可名状之……］
后面的字迹戛然而止。
陈默眉头猛地拧紧，他快速翻动书页，发现接下来的数页竟然被撕掉了！断口陈旧，显然已是多年前的旧伤。
一股无名火瞬间涌起，如同被人生生掐断了最关键线索。他强忍着将书摔在地上的冲动。
深呼吸几次，他勉强压下怒火，继续向后翻阅。
缺失的部分之后，历史记录直接跳到了一千多年前，笔调也变得模糊。
［……约千载之前，元素神明回应信徒祈祷之事渐稀，神眷者再无新例诞生，世间是否还会诞生半神，亦成了疑问。
此后，大陆诸国纷争不断，王国兴替，皆为人间之事，再无神迹显化……］
再往后，便是些王国变迁，边界调整的琐碎记录，枯燥乏味，难以勾起陈默丝毫兴趣。
陈默不死心，又陆续翻找了其他几本历史典籍，但内容要么模模糊糊，要么干脆避而不谈那段岁月，只隐晦地提及那是一千年的“神战纪元”。
线索似乎彻底断在了那几页被撕去的纸张上。
他烦躁地合上手中的通史，沉默片刻，他拿起那本《大陆编年史》，走向图书馆管理台。
一位戴着厚眼镜的老管理员正伏案打盹。陈默敲了敲台面，将书翻到缺页处递过去。
“这本书，为什么缺了关键几页？”
老管理员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扶了扶眼镜，瞥了一眼撕痕，见怪不怪地嘟囔道：
“哦，这个啊……年代久远的老书了，总有些缺乏公德心的家伙喜欢撕页，或许是觉得内容有趣，或许纯粹是恶意破坏。我们也没办法，只能提醒读者爱护书籍。”
他的语气平淡，带着一种经年累月面对此类事情的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