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出租车就停在了我面前。
打开后座车门,胖子居然还在睡,脑袋歪在椅背上,嘴角还挂着口水。
我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给了他一巴掌,这巴掌打得结实,我自己的手都麻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揉了揉脸:
“壮哥,到地方了?”
“到了?都他妈到两回了!”
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想往外拖,可使劲拽了两下,他纹丝不动。
没办法,我只好松开手,帮他理了理皱巴巴的衣领,压着怒火“温柔”地说:
“胖子,真到地方了,下车吧。”
这招倒是管用,他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挪下了车。
我又跟司机补付了一趟车费,回头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洋楼:
“看见没?就是那栋。”
他扫了眼四周漆黑的环境,淡定地“哦”了一声,跟在我身后往小洋楼走。
到了楼下,他盯着墙上斑驳的“灵异事件调查所”门牌看了两眼,伸手推开了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吱呀”一声,在夜里格外刺耳。
我紧紧跟在他身后,虽然来了好几次,可一想到这里真的有鬼,心还是慌得厉害。
反观胖子,跟个好奇宝宝似的,左看右看,一点都不怵。
走到房门前,发现门没锁,他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没敢抬头看走廊的画,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
进了一楼客厅,里面空无一人,灯却全亮着,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我俩正纳闷,楼上传来“扑通”一声闷响。
寂静的夜里,这声音像炸雷似的,我吓得差点跳起来。
胖子却一脸兴奋:
“壮哥,声音好像从楼上传来的,咱们上去看看?”
我突然想起王老板说的“凌晨12点三楼办冥婚”,掏出手机一看,还有半个小时就到点了。
我哆哆嗦嗦地摆手:
“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他见我态度坚决,只好打消了念头。
我俩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屏幕里的热闹劲儿,跟屋里的冷清格格不入。
我把手伸进衣服里,摸到胸口的黄符,心里才踏实了些。
突然,楼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我猛地回头看向楼梯口,就看见王老板从楼上走下来,手里还拿着个红色的布包。
他看见我,点了点头:
“楼上仪式都准备好了,跟我上去吧。”
我腿肚子一软,怎么都站不起来。
胖子见状,凑过来问:
“壮哥,你咋了?人家叫你上去呢。”
“我……我腿不好使了!”我急得大喊,“快过来扶我!”
他二话不说,伸手就把我抱了起来。
他一米九的个子,抱我跟抱个小媳妇似的,毫不费力。
王老板看见胖子,皱了皱眉:
“他是谁?”
“我朋友,”我赶紧说,“我带他来见见世面,也给我壮壮胆,他能跟上去不?”
王老板咧嘴一笑,走到电视柜旁拉开抽屉,拿出一副黑色边框的眼镜,递给胖子。
我好奇地问:
“这啥啊?还没办仪式先看2d电影?”
“这是能看见鬼的眼镜,专门针对梅小如的阴气做的。”王老板说。
我一听就炸了,从胖子怀里跳下来,一把抢过眼镜:
“你有这好东西,当初为啥非要给我开天眼?疼得我差点瞎了!戴个眼镜不就行了?”
王老板看我的眼神,跟看个土老帽似的:
“这眼镜只能看见梅小如,以后你见的鬼多了,还能个个都定制眼镜?”
这话把我堵得没话说,只好把眼镜塞回胖子手里,硬着头皮往楼梯走,连我自己都纳闷,这勇气是哪儿来的。
到了二楼,眼前是一条漆黑的走廊,黑得像能吞人的深渊,尽头两扇紧闭的门,透着股寒气。
我刚要往前走,王老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冥婚在三楼。”
我又顺着楼梯往上走,刚踏上三楼的台阶,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一个巨大的房间里,地面画着复杂的图案,像是个古老的阵法,透着诡异的气息。
阵法的东南西北四个角,各摆着一支白色蜡烛。
北面放着一张裹着红布的桌子,上面立着两个烛台,中间还摆着个香炉。
我哆哆嗦嗦地走进阵法中间,回头看向王老板:
“老王,接下来该干啥?还没到时间吧?”
他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叫他,随后掏出手机看了看:
“时间到了,她马上就来。”
我心里一紧,回头看胖子,发现他正举着手机准备录像。
王老板赶紧阻止:
“别录,一会鬼出来,电子设备会干扰仪式。”
我心里冷笑,鬼才信他的话,他就是不想留证据!
就在这时,王老板突然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胖子站到墙角。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一阵“沙沙”的摩擦声从楼梯口传来,听得人毛骨悚然。
我的腿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流,
来了!她来了!
只见两个纸人缓缓走了上来,一左一右抬着一顶红色的纸花轿。
轿子中间立着一块灵牌,上面用朱砂写着“梅小如”三个字,还有一串看不懂的生辰八字。
纸人一步步走进阵法,四个角的蜡烛“噗”地一下同时熄灭,屋里瞬间陷入黑暗。
只有桌上的两支烛台还亮着,火焰慢慢变成了幽蓝色,像坟地里的鬼火,忽明忽暗。
我死死盯着纸人走到阵法中间,王老板突然走到桌旁,用一种尖细的、不属于他的声音喊道:
“一拜天地!”
其中一个纸人走到花轿旁,双手托起灵牌,我这才看见,灵牌上绑着一根红绳,另一头被另一个纸人牵着,递到我面前。
我颤抖着手接过红绳,纸人也走到桌旁,跟我面对面站着。
托着灵牌的纸人缓缓走到窗边,突然慢慢转过头,虽然没有五官,可我总觉得它在盯着我。
我不受控制地抬起腿,也跟着走到窗边。
纸人微微弯腰拜了下去,我的身体也像被操控似的,跟着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王老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和纸人转过身,对着红布桌拜了一拜。
纸人把灵牌放在桌上,退到一旁。
就在这时,灵牌突然“嗡”地颤了一下,红绳“嗖”地一下钻进牌里,紧接着,一只雪白的手从灵牌里伸了出来,手腕上缠着那根红绳。
我手里的红绳也突然动了起来,自动缠绕在我的手腕上,一股冰凉的气息顺着手腕往全身蔓延,像死神的手在触摸我。
灵牌里缓缓走出一个穿红裙的女子,头上盖着红纱,没有了那根吓人的长舌,身体也一点点变得凝实。
裙子下面,居然露出了双腿,她不是飘着的,是站在地上的,跟活人一模一样。
我的身体突然不抖了,手腕的凉意也慢慢消失,可心里的恐惧却更重了,
她变得越像人,越让我觉得诡异。
“夫妻对拜!”王老板的声音再次响起。
红衣女子缓缓弯腰拜向我,我愣了一下,身体也跟着拜了下去。
抬头的瞬间,我隐约看见红纱下的脸,精致、娇羞,可在幽蓝的烛光下,却透着说不出的恐怖。
我俩缓缓转向红布桌,王老板最后喊道:
“步入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