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似乎就在等这句话,连忙点头:“方便!方便!同心大人这边请!”他又看向我,“这位小姐也请移驾……”
我就不用凑热闹……了吧……
看着鹿野院的环胸好笑地看着我的模样,我咽下天妇罗,“我去,我去。”
我们几个来到后院的小库房。
地方不大,堆放着米袋、干货和一些杂物,收拾得还算整齐。
老板小心地搬出一个放在角落架子上的褐色陶坛,坛口用厚厚的油纸封着,外面紧紧缠着麻绳,绳子末端果然是一个很普通的死结。
鹿野院接过坛子,没有立刻解开,而是凑近坛口,俯身细微地嗅了嗅,手指轻轻拂过坛身和封口的油纸边缘,似乎在检查有无细微的破损或指纹痕迹。
我也凑近了看,除了那个死结,坛子本身看起来毫无异常。“这个地方怎么想,外人都不可能进来吧。”
“老板,您说您平时都打特别的结?”鹿野院问。
“对对,就像这样。”老板连忙拿起旁边一段备用的绳子,手指翻飞,很快打出结构复杂但异常牢固的一个结,“这个结只有我们家人会打,我儿子都打不好。”
鹿野院仔细看了看老板打出的结,又看了看坛子上的死结,目光在狭小的库房里缓缓移动。架子上有灰尘,米袋堆放整齐,地面是夯实的泥土,看不出明显的脚印。
这几天也没下雨。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库房唯一的小窗上。窗子开得很高,很小,用几根细木条钉着格栅,缝隙很小,只够通风,人是绝对钻不进来的。
但其中一根木条似乎……比其他的要新一点?颜色没那么暗沉。
“这窗户的木条,最近换过?”鹿野院指着那根颜色稍浅的木条。
老板一愣,凑过去仔细看:“啊,是的!前天下午,我发现有根木条有点松了,怕不结实,就找了根新的换上了。这……这有关系吗?”
鹿野院没有直接回答,他走到窗下,抬头仔细观察那根新换的木条和旁边的格栅缝隙。忽然,他伸出手指,在窗台内侧用手抹了抹。
他的指尖,沾上了一点点灰尘和土粒,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看不见。
这种土壤是只有神社那边才有的。
我也凑了过来,努力睁大眼睛看:“有什么不妥吗?”
鹿野院看向老板,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笑意:“老板,您家最近来了个小客人。”
“小客人?”老板更茫然了。
鹿野院指了指窗格,“一只特别聪明的狸猫。”
“狸猫?!”老板惊呼。
“啊!”老板猛地一拍脑门,恍然大悟,“您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前天下午我换木条的时候,好像看到一只毛色偏浅的狸猫,在院子墙头探头探脑。我当时没在意,难道是它?”
鹿野院点点头,指着窗台凹槽那点残留:“狸猫天性好奇,又很聪明,尤其喜欢模仿。它们可能被您库房里的干货气味吸引,尝试钻窗进来。正好您换木条时,封坛的动作可能被它无意中看到了。”
“加上,狸猫的爪子很灵活,它或许是从缝隙伸进爪子,想模仿您打开坛子,结果只抓开了绳子,弄乱了封口的油纸,最后大概因为坛口太小或者气味不对,没能偷走什么,慌乱中又胡乱地把绳子缠回去打了个死结。”
老板听完,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脸上愁云尽散,只剩下哭笑不得的表情:“原来……原来是被狸猫戏弄了啊。哎哟,可吓死我了!还以为是配方被同行惦记上了呢。这可是违背祖宗的啊!”
他对着鹿野院连连鞠躬,“太感谢您了,同心大人!您可真是火眼金睛!还有这位小姐,也谢谢您!”
我也松了口气,虽然没帮上忙,甚至还有点好笑。
谁能想到,罪魁祸首竟然是一只狸猫。
话说狸猫,长什么样子啊。
“老板,”鹿野院微笑道,“建议您把窗户格栅的缝隙再加密一下,或者外面加层细网。秘方还是要保管好。”
“是是是!明天就弄!”老板迭声答应,笑容满面,“二位快回去吃面吧,面该坨了。今天这顿算我的,感谢二位帮忙解惑!”
咦,那不是就……我看了眼鹿野院,他朝我眨眨眼睛。
回到座位,面果然有些凉了,汤头表面凝了一层薄薄的油膜。
老板立刻殷勤地端回后厨重新加热了一下,又送了两碟小菜作为感谢。
“鹿野院,未来稻妻的名侦探,”我由衷感叹,吸溜着面条,“连狸猫的恶作剧都能一眼看穿。”
鹿野院慢条斯理地夹起一根炸竹轮,语气带着点惯常的戏谑:“观察细节是本能。比起穷凶极恶的犯人,狸猫的心思,反而简单可爱得多。”他顿了顿,看向我,意有所指地补充了一句,“不过,某些人滑倒撞人的力道,倒是比狸猫要凶猛多了。”
我刚咬下去的鱼饼差点噎在喉咙里,低头猛喝汤掩饰:“那是意外!地太滑了!而且要不是那一滑,案子哪有这么快可以破了。”
鹿野院轻笑了一声,那笑声低沉,他没再继续调侃,只是将自己碟子里最后一根天妇罗也夹到了我的碟子里。
所以鹿野院是看出了我的吃饭能力了吗。
“多吃点,”他的声音恢复了平常的调子,却似乎少了点公事公办的疏离,“压压惊。毕竟,听鬼故事和看死人,都是很耗费体力的事情。”
看着碟子里金黄酥脆的天妇罗,又看看对面那张在灯光下显得线条柔和了些许的脸,我小声嘟囔了一句“谢谢”,再次埋头,将最后的面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胃里暖暖的,踏实而满足。
花间坂的夜色温柔,面馆的灯火温暖,而明天……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在稻妻的打工生活,大概也依旧充满了各种意想不到的惊喜吧?
当然,也有惊吓。
“等等,你要去哪?”
“欸——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他摇摇头:“做笔录呀,哎呀,走吧走吧。等会做完笔录我送你回去,顺便请你吃宵夜啦。”他推着我朝着八重堂相反的方向走去。
哎,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