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如同一根淬了剧毒的针，精准地刺入了雷电影意识最柔软、最不设防的地方。
痛。
五百年来，她以为自己早已遗忘了这个字。
她将自己囚禁于此，斩断七情六欲，隔绝尘世万物，为的就是构筑一个没有磨损、没有失去、也就没有痛苦的‘永恒’。
可现在，那个女人，那个她生命中最大的变数，仅用一句话，就让她坚守了五百年的壁垒，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
『痛？』
雷电影的意识体，在这片空无的世界中，第一次发出了带有情绪波动的声音。那声音冰冷，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不过是无聊的煽动。八重神子，收起你那套蛊惑人心的把戏。』
意识之海中，八重神子的轻笑声再次响起，带着几分慵懒，几分戏谑，还有几分……心疼。
『哎呀呀，真是无情呢。直接叫我的官职，而不是叫我的名字了。』
『影，你越是这样，就越证明我的话刺痛了你，不是吗？』
『你把自己关在这里，以为看不见，听不见，就感觉不到了？』
『你骗得了天下人，骗得了你自己制造的人偶，可你骗得了自己的心吗？』
八重神子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化作利刃，不断切割着雷电影的防御。
『闭嘴！』
雷电影的意识猛地一震，整个一心净土都随之动荡起来。
『你懂什么！你根本不懂失去的痛苦！不懂眼睁睁看着珍视之物在时光中流逝的无力！』
『‘永恒’，才是对抗磨损唯一的答案！』
『是吗？』八重神子的声音幽幽传来，『那你告诉我，你在这里‘永恒’了五百年，你得到了什么？』
『稻妻，真的如你所愿，进入了你想要的‘永恒’吗？』
『还是说，你只是在用这个借口，逃避现实，逃避……‘真’的离去带给你的伤痛？』
‘真’这个字，如同最沉重的雷鸣，在雷电影的意识中轰然炸响。
那是她不敢触碰的禁忌。
是她构筑‘永恒’的起点，也是她内心最深的空洞。
『我没有……』她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神明的威严，只剩下苍白的辩解。
『你没有？呵呵……』八重神子轻笑，『那你为何不敢出来见我？为何要让裟罗那个耿直的孩子，为了你那虚假的‘永恒’而困惑迷茫？』
『影，看看外面吧。看看你最忠诚的子民，看看你一手建立的幕府，看看这片你发誓要守护的土地，正在因为你的‘永恒’，而变成什么样子！』
八重神子的声音陡然变得凌厉。
『眼狩令、闭关锁国……这就是你给稻妻的答案？剥夺人们的愿望，断绝与外界的联系，让整个国家的时间都停滞下来！』
『你以为这是守护？不，这是扼杀！你在亲手扼杀稻妻的未来！』
雷电影的意识体剧烈地颤抖着。
她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因为八重神子说的，都是事实。
她能感觉到，通过与天守阁人偶的连接，稻妻正在发生着一些她不愿看到的改变。
人心在动摇，愿望在哀鸣。
但她不能出去。
她害怕，一旦出去，一旦再次面对那个充满变数的世界，她会再次经历失去的痛苦。
她已经……再也承受不起任何失去了。
『够了……』雷电影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哀求，『神子，回去吧。不要再说了。』
『回去？』八重神子的声音里，笑意更浓了，却也更冷了。
『影，你是不是忘了，我可不是那种会听话的乖孩子啊。』
『既然你不肯出来，那么……』
『就由我，亲自去把你抓出来好了！』
……
天守阁外。
气氛肃杀。
数百名幕府军士卒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手持长枪，神情紧张，如临大敌。
在他们的包围圈中，站着一个身影。
一袭华丽的巫女服，一头柔顺的樱色长发，一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紫水晶眼眸。
正是鸣神大社的宫司，八重神子。
她手中捏着那把熟悉的御币，脸上挂着慵懒而妩媚的微笑，似乎完全没有将周围的兵刃放在眼里。
在她面前，九条裟罗手持长弓，面色凝重到了极点。
『八重宫司！』九条裟罗的声音又急又沉，『请您止步！天守阁是将军大人的居所，没有召见，任何人不得擅闯！』
八重神子眨了眨漂亮的眼睛，歪着头，笑吟吟地看着她。
『哎呀，是裟罗啊。怎么，几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还是说，你觉得凭这些小家伙，就能拦得住我？』
她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周围的士兵，那些身经百战的武士，在她的注视下，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手心渗出了冷汗。
那不是杀气，而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的威压。
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位普通的巫女，而是一只活了数百年，甚至更久的大妖怪！
九条裟罗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宫司大人，属下知道您的实力深不可测。但职责所在，属下绝不能退让！』
『您若执意要闯，就请先踏过我的身体！』
她拉开弓弦，漆黑的鸦羽箭矢上，紫色的雷光噼啪作响，遥遥锁定了八重神子。
这是她身为天领奉行大将的觉悟。
『哦？踏过你的身体？』八-重神子脸上的笑容不变，甚至还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九条裟罗。
那身包裹在盔甲下的身躯，紧绷而有力，充满了属于武者的矫健之美。
『裟罗，你这话说得，可是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哦。』她伸出纤细的手指，点了点自己娇艳的红唇，语气暧昧。
九条裟罗的脸颊，瞬间腾起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她完全跟不上这位宫司大人的思路。
明明是如此剑拔弩张的时刻，她怎么还能说出这种……这种轻佻的话来！
『宫司大人！请您……请您自重！』
『呵呵呵……』八重神子被她这副窘迫的模样逗笑了，花枝乱颤。
那动人的身姿，让周围不少年轻的士兵都看直了眼，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八重神子收敛了笑容，眼神却陡然变得锐利起来。
『九条裟罗，我问你，你拦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你口中的‘职责’？还是为了你心中那个，连你自己都开始怀疑的‘永恒’？』
九条裟罗瞳孔一缩，握弓的手指猛地收紧。
『我……』
『你刚才在门外，向将军大人求见，对吧？』八重神子不给她思考的机会，步步紧逼。
『你问她，关于‘永恒’，关于‘守护’，你有了不解之处。』
『那么，她回答你了吗？』
九条裟罗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沉默不语。
将军大人……没有回答。
无论她如何恳求，天守阁内，都只有一片死寂。
仿佛她所效忠的神明，根本听不见她的声音。
『看，她没有回答你。』八重神子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怜悯。
『因为她自己，也给不出答案。一个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永恒’，你要如何去信奉，如何去守护？』
『裟罗，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应该明白，现在的稻妻，已经病了。而病根，就在这座天守阁里。』
『我今天来，不是为了与幕府为敌，而是为了……治病。』
『治……病？』九条裟罗喃喃自语，眼神中的迷茫更深了。
『没错。』八重神子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明明很轻，却让所有幕府军都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
九条裟罗下意识地想举弓，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沉重得抬不起来。
『让开吧，裟罗。』八重神子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不是你能插手的战斗。这是我和她之间，跨越了五百年的……约定。』
她就这么，在数百名士兵和天领奉行大将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向了天守阁那扇紧闭的大门。
没有人敢阻拦。
九条裟罗怔怔地站在原地，手中的弓箭，不知何时已经垂下。
约定……
五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将军大人所坚持的‘永恒’，八重宫司口中的‘病症’……
她感觉自己的信念，正在一点点地崩塌。
八重神子走到了门前，停下脚步。
她没有推门，只是伸出白皙的手，轻轻地贴在了冰冷的门扉上。
『影，我来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厚重的门板，穿透了空间的壁障，再次回响在了一心净土之中。
『你还要继续当一只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吗？』
一心净土内，雷电影的意识体猛地抬起头。
她能感觉到，八重神子的气息，已经近在咫尺。
那个女人，真的闯进来了！
『冥顽不灵！』
雷电影的声音，终于带上了真正的怒火。
下一刻，现实世界中，天守阁的大门，无声地向内敞开。
门内，并非富丽堂皇的殿堂，而是一片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紫色雷光。
一个威严、冷漠、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八重神子，你越界了。』
随着话音，一个身影，缓缓从雷光中走出。
那是一个与雷电影有着一模一样容貌的女子，但她的眼神，却空洞得如同人偶。
身着华丽的紫色和服，手持薙草之稻光，周身环绕着不祥的紫色雷电。
正是雷电将军，稻妻的最高统治者，‘永恒’的化身。
八重神子看着眼前的人偶，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
『哎呀，总算是肯出来见我了。虽然只是派了个冒牌货。』
她迈步，走进了天守阁。
在她身后，大门轰然关闭，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九条裟罗脸色一变，立刻就要冲上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在了门外。
门上，紫色的雷光流转，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这是……将军大人的结界！』一名经验丰富的同心惊呼道。
九条裟罗用力地捶打着结界，但那层薄薄的雷光，却纹丝不动。
『将军大人！宫司大人！』
她的呼喊，注定得不到任何回应。
天守阁内。
雷电将军人偶面无表情地看着八重神子。
『念在你我旧识，速速退去，我可免你僭越之罪。』
『罪？』八重神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影，你是不是把自己关傻了？你跟我谈‘罪’？』
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
『我今天来，只办三件事。』
『第一，废除眼狩令。』
『第二，解除闭关锁国。』
『第三……』
她顿了顿，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直视着雷电将军那双空洞的眼睛。
『把你从那个乌龟壳里，揪出来，好好地……打一顿屁股！』
此言一出，整个天守阁的空气，都似乎凝滞了。
雷电将军人偶的眼中，那万年不变的紫色，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剧烈的波动。
那是一心净土内，雷电影本人情绪失控的体现。
『你……放肆！』
冰冷的两个字，带着无尽的雷霆之威，轰然炸响！
雷电将军动了。
她的身影在一瞬间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八重神子面前。
手中那柄薙刀，裹挟着足以斩断时空的恐怖雷光，当头劈下！
这一刀，名为‘无想的一刀’。
是神罚，是天威，是‘永恒’不容挑衅的证明！
面对这足以让魔神都为之色变的一击，八重神子却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她只是微笑着，抬起了手。
在她的指尖，三枚小小的杀生樱，悄然凝聚。
『影，五百年不见，你的脾气还是这么暴躁。』
『就让我来帮你，降降火吧。』
话音未落，三枚杀生樱瞬间绽放，化作一道粉紫色的屏障，挡在了薙刀之前。
轰——！
恐怖的能量碰撞，让整个天守阁都剧烈地摇晃起来。
紫色的雷光与粉色的樱雷交织、湮灭，掀起狂暴的气流，将殿内的陈设尽数撕成碎片。
烟尘散去。
八重神子依旧站在原地，衣袂飘飘，连一根发丝都未曾凌乱。
她面前的屏障，完好无损。
而雷电将军，则被震退了数步，握刀的手臂，微微颤抖。
人偶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类似‘惊讶’的表情。
一心净土内，雷电影的意识体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怎么可能……』
她的人偶，拥有她全盛时期几乎所有的力量。
她所斩出的‘无想之一刀’，更是她武艺的极致体现。
竟然……被如此轻易地挡下了？
八重神子，她的实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很惊讶吗？』
现实中，八重神子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笑意盈盈地开口。
『你以为，这五百年里，只有你在追求‘永恒’吗？』
『当你在那个小黑屋里睡大觉的时候，我可是很努力的哦。』
她伸了个懒腰，那完美的曲线，在巫女服的勾勒下，显得愈发惊心动魄。
『毕竟，要管着鸣神大社那么大一个摊子，还要时不时地处理你留下的烂摊子，没点长进，怎么行呢？』
雷电将军没有说话，只是再次举起了手中的薙刀。
这一次，刀身上汇聚的雷光，比刚才更加恐怖，更加凝实。
整个天守阁，都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威压。
『冥顽不灵。』
人偶吐出冰冷的字眼，身影再次消失。
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斩击。
而是无数道雷光，从四面八方，将八重神子完全笼罩！
每一道雷光，都蕴含着‘无想之一刀’的意境。
这是绝杀之局！
『大威天光！』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攻击，八重神子终于收起了那副慵懒的姿态。
她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无比认真。
『看来，不拿出点真本事，是叫不醒你这个睡美人了。』
她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下一秒，一股比雷电将军更加古老、更加磅礴的气息，从她身上冲天而起！
那不是单纯的雷元素力，而是一种……近乎于‘权能’的力量！
『秘法·天狐显真！』
粉色的樱雷，以她为中心，轰然爆发！
化作一只顶天立地的巨大天狐虚影，将她牢牢护在其中。
那巨狐有九条毛茸茸的尾巴，每一条尾巴上，都闪烁着玄奥的符文。
无数道紫色的刀光斩在天狐虚影上，却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激起。
『什么？！』
一心净土内，雷电影失声惊呼。
这种力量……
她认得！
这是属于‘神明’的权能！是执掌一国权柄的象征！
可是，稻妻的雷神，明明是她！
八重神子，她怎么可能……
『很奇怪是吗？』天狐虚影中，传出八重神子带着笑意的声音。
『我为什么，也能动用属于‘雷神’的权能？』
『影啊影，你真是睡糊涂了。你难道忘了，当初‘真’在临行前，将什么东西，交给了我保管吗？』
雷电影的意识，轰然一震。
她想起来了。
五百年前，坎瑞亚的灾厄降临。
她的姐姐，初代雷神雷电真，在前往那片注定无法归来的战场前，曾秘密召见了八重神子。
她们谈了很久。
最后，真将一样东西，交给了神子。
那样东西，是……
『神之心！』
雷电影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
『没错哦。』八重神子轻笑着承认了。
『就是你以为，早就随着‘真’一同逝去的那枚，属于稻妻雷神的‘神之心’。』
『五百年来，它一直由我保管着。』
『所以，严格来说……』
巨大的天狐虚影，缓缓睁开了那双与八重神子如出一辙的，充满了狡黠与智慧的紫色眼眸，俯视着渺小的雷电将军人偶。
『现在的我，才是稻妻名正言顺的，雷电之神！』
轰！
这句话，比刚才任何一次攻击，都更让雷电影感到天旋地转。
她一直以为，自己继承了姐姐的一切，成为了稻妻唯一的真神。
可现在，八重神子却告诉她，象征着神明权柄的‘神之心’，根本就不在她这里！
那她这五百年的‘永恒’，又算什么？
一个没有‘神之心’的神，一个自我囚禁的失败者？
一个……笑话？
巨大的荒谬感与挫败感，冲击着雷电影的内心。
她坚守了五百年的信念，在这一刻，摇摇欲坠。
现实中，雷电将军人偶的动作，也因为她内心的剧烈波动，而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高手过招，胜负只在刹那。
八重神子，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就是现在！』
天狐虚影猛地张开嘴，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樱色雷光，如激光般喷射而出，正中雷电将军的胸口！
『野干炮！』
轰——！！！
雷电将军人偶，如同被击中的断线风筝，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天守阁的墙壁上，发出一声巨响。
她身上的盔甲，寸寸碎裂。
胸口处，留下一个焦黑的空洞。
里面的机关零件，闪烁着危险的电火花。
虽然没有流血，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击，已然重创了这位稻妻的‘神’。
八重神子解除了天狐形态，缓缓落地。
她走到动弹不得的人偶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说过了，影。』
『我是来，把你揪出来的。』
她伸出手，五指间闪烁着粉色的雷光，似乎随时准备给予最后一击。
然而，就在这时。
那个人偶，那双本应空洞无神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了一丝……属于人的，复杂的情感。
一丝痛苦，一丝挣扎，还有一丝……哀伤。
一个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带着颤抖和脆弱的声音，从人偶的口中传出。
『神子……住手……』
八重神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她看着人偶的眼睛，脸上的笑容，第一次，真正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影……』
她轻声呼唤。
『你终于，肯出来了。』
人偶的身体，还在微微抽搐，但控制权，显然已经从那套冰冷的逻辑，转交到了雷电影本人的手中。
『为什么……』雷电影，或者说影，通过人偶的眼睛看着八重神子，声音里充满了迷茫，『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你明明有神之心，你明明可以……取而代之！为什么还要……唤醒我？』
在她看来，八重神子完全可以击溃人偶，然后以新任雷神的身份，君临稻妻。
这比唤醒她这个固执的‘旧神’，要简单得多。
『取而代之？』八重神子闻言，却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笑的笑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收回了手，蹲下身，与影平视。
她伸出手指，轻轻拂去人偶脸颊上的一丝灰尘，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傻瓜。』
她的声音，轻得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
『你以为，我想要的是那个冷冰冰的神位吗？』
『我想要的，从始至终……』
她凑到人偶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吹动了那紫色的发丝。
『都只是一个会哭、会笑、会因为吃到甜点心而开心的，我的阿影啊。』
影的身体，猛地一僵。
那双紫色的眼眸，瞬间睁大。
五百年来的孤寂与冰冷，仿佛在这一刻，被这句话彻底融化。
一股滚烫的，她以为早已遗忘的情感，从心底最深处涌了上来，直冲眼眶。
『神子……我……』
她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八重神子看着她这副模样，满意地笑了。
她站起身，重新恢复了那副慵懒而又妩媚的姿态。
『好了，叙旧时间结束。』
『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们就来谈谈正事吧。』
她拍了拍手。
『眼狩令，废除。闭关锁国，解除。』
『你有意见吗？我亲爱的……前任雷神大人？』
影沉默了。
她看着自己这副破破烂烂的身体，又看了看眼前这个巧笑嫣然，却掌握着绝对主动权的狐狸。
她还能有什么意见？
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
连神明的权柄，都在人家手上。
她现在，就是一个被从乌龟壳里揪出来，还被狠狠教训了一顿的可怜虫。
许久，她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没有。』
『很好。』八重神子打了个响指，『那么，接下来是第三件事。』
她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不怀好意。
『什么？』影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八重神子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娇艳的嘴唇，紫色的眼眸中，闪烁着猎人看到猎物般的光芒。
她一步步逼近，将影逼到了墙角。
然后，伸出双手，撑在了墙上，将她困在了自己的双臂与墙壁之间。
一个完美的‘壁咚’。
她低下头，绝美的脸庞，在影的瞳孔中不断放大。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影的脸上，带来一阵阵战栗。
『第三件事，当然是……』
八重神子的声音，充满了诱惑与不容拒绝的霸道。
『从今天起，搬来鸣神大社，住我房间。』
『我会亲自‘监督’你，直到你改掉离家出走这个坏毛病为止。』
『你，听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