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滨,巨鲸帮总舵。
海风裹挟着咸腥与隐隐的血气,吹拂着高耸的旗杆,其上“巨鲸”二字大旗猎猎作响。
校场之上,呼喝之声却并非中原路数,而是一声声短促凌厉的东瀛语。
数十名巨鲸帮众,正艰难地跟着一名东瀛武士的节奏,练习着劈砍突刺,动作僵硬,显得格格不入。
高台之上,一名身着东瀛武士服、面容精悍、眼神阴鸷的中年武士负手而立,正是柳生新阴流宗家,柳生但马守。
他身旁,侍立着一名白衣如雪、容颜清丽却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色的少女,其女柳生飘絮。
柳生但马守看着台下笨拙的帮众,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与不耐烦。
若非与那位大人物的协议,他岂会远渡重洋,来此训练这群乌合之众。
就在这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突兀地打破了校场上单调的呼喝声:
“啧,好好的巨鲸帮,何时成了东瀛人的演武场?这海风里的味儿都不对了,掺了股子矮地瓜的穷酸气。”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青衫落拓的男子不知何时已靠在了校场边缘的门廊柱上,正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高台上的柳生父女。
正是沈浪。
柳生但马守眉头一拧,眼中杀机迸现:“八嘎!哪里来的狂徒,竟敢在此放肆!滚出去!”他汉语虽流利,却带着浓重的异域口音。
柳生飘絮也警惕地看向沈浪,手悄悄按上了腰间的短刀。
沈浪却恍若未闻,目光在柳生但马守脸上扫过,又看了看那些明显带有东瀛风格的训练项目,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渐渐冷却,化作一丝冰冷的了然。
“小柳啊,”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惋惜,几分嘲弄,仿佛在教训一个不争气的后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好好在东瀛当你的土皇帝不好么?非要漂洋过海来趟这浑水。”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厉,目光如电,直刺柳生但马守:“最近沿海倭寇海盗如此猖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背后少不了你们柳生新阴流在背后使劲儿吧?
怎么,觉得中原武林没人了,还是觉得朱铁胆能只手遮天,保你们无恙?”
柳生但马守被沈浪一口道破根脚及背后隐秘,心中剧震,更是勃然大怒:“八嘎!你的是谁的人?竟敢的此胡言乱语!找死!”
他再也按捺不住杀心,厉喝一声:“给我拿下!”
身旁数名柳生家的精英武士早已按捺不住,闻令立刻拔刀,化作数道残影,疾扑沈浪!
刀光凌厉,招式狠辣,尽得新阴流快、准、狠之要诀,瞬间封死了沈浪所有退路。
面对这迅雷般的合击,沈浪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冥顽不灵。”
四字轻吐,他周身气质骤然剧变!
前一瞬还是慵懒闲散的气质,下一刹那,一股滔天的邪恶、冰冷、死寂的戾气如同火山爆发般从他体内轰然涌出!
周遭光线仿佛瞬间暗淡,温度骤降!道道漆黑如墨、扭曲不定、散发着无尽怨毒与杀戮欲望的刀意虚影自他周身浮现,嘶嘶作响,切割空气!
他的眼眸深处,一片冰冷死寂,再无半分人类情感,唯有最纯粹、最极致的毁灭本能!
《种魔坐忘刀》------发动!
主意识高悬物外,冷眼旁观。身体,则彻底交给了魔刀本能!
面对数把劈砍而至的东瀛快刀,入魔状态的沈浪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明显的闪避或格挡动作。
他只是随意地抬起了右手,并指如刀!
指尖,一缕凝练到极致、漆黑如地狱深渊的刀芒吞吐不定!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繁复花哨的变化。只有最简单、最直接、最快的一“划”!
嗤——!
一声轻微却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响起。
扑上来的那数名柳生精英武士,身形猛然僵在半空!
他们脸上的狰狞、狠辣瞬间凝固,随即化为极致的惊恐与难以置信。
下一刻,他们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绝世利刃从中剖开,齐齐分为两半!内脏鲜血哗啦一下泼洒开来,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弥漫整个校场!
秒杀!
毫无悬念的秒杀!
全场死寂!所有巨鲸帮众吓得魂飞魄散,手中兵器叮叮当当掉了一地,双腿发软,瘫倒一片。
柳生但马守脸上的怒容瞬间被无边的惊骇取代!
他瞳孔缩成针尖,死死盯着沈浪那萦绕着漆黑刀意的手指,感受着那股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恐怖刀意,声音都变了调:
“不...不可能!这是什么刀法?!中原怎么可能有如此...如此邪恶的刀法?!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沈浪缓缓转过头,那双冰冷死寂的眸子锁定柳生但马守,嘴角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令人毛骨悚然。。
“你可以叫我无名或者华英雄。”声音沙哑低沉,仿佛万鬼哭嚎,“今日,便以这‘地狱三刀’,会一会你东瀛的‘杀神一刀斩’。”
话音未落,沈浪的身影已然消失。
并非轻功,而是纯粹的、超越视觉捕捉能力的速度!仿佛融入了那片因魔刀之意而扭曲的光影之中!
柳生但马守亡魂大冒,居然是失踪多年的东瀛神话——无名,求生本能催谷到极致!他怪叫一声,全身功力毫无保留地注入手中武士刀!只求抗过此招后,逃生。
“杀神一刀斩!”
刀身迸发出刺目寒芒,人刀合一,化作一道决绝的、一往无前的凌厉刀光,迎向那扑面而来的、无法形容的大恐怖!
这是他毕生修为的巅峰一击!
然而,就在两股力量即将碰撞的刹那——
那道漆黑的、代表着毁灭的刀芒,轻而易举地切开了“杀神一刀斩”的凌厉刀光,没有丝毫停顿。
刀芒掠过。
柳生但马守前冲的势子猛然僵住。他脸上的惊骇、决绝、恐惧全都凝固了。
他手中的名刀“千鸟”,发出一声哀鸣,从中断裂,当啷落地。
一道极细的血线,从他额头正中浮现,笔直向下,延伸过鼻梁、嘴唇、下巴、脖颈、胸膛...
“不...可...能...”他艰难地吐出最后几个字。
噗嗤——!
血线骤然崩开,鲜血内脏狂喷而出!柳生新阴流宗家,柳生但马守,竟被从头到脚,整整齐齐地劈成了两半!
又是一刀!
依旧秒杀!
“父亲!!!”柳生飘絮发出凄厉至极的尖叫,眼睁睁看着父亲被劈成两半的恐怖景象,那冲击力瞬间摧毁了她的心神。
她眼前一黑,鲜血从口中溢出,直接吓晕死过去,软倒在地。
校场上,血腥冲天,如同修罗屠场。
沈浪周身的漆黑刀意如潮水般退去,眼神恢复清明,又变回了那副慵懒模样。他瞥了一眼柳生但马守的残尸和晕厥的柳生飘絮,撇了撇嘴:
“杀神一刀?啧,名头挺响,真不耐砍,无趣。看你长得像我老婆媛媛,今日留你一命。”
他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几只苍蝇,整了整微乱的青衫,看也没看那些噤若寒蝉、屎尿齐流的巨鲸帮众,身形一晃,便如鬼魅般消失在海风与血腥气之中。
良久之后,两道身影急速掠入巨鲸帮总舵。
正是接到密报、前来调查巨鲸帮与东瀛人勾结一事的段天涯与上官海棠。
刚一踏入校场,那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和地狱般的景象便让两人脸色剧变!
“这...这是?!”上官海棠掩口惊呼,美眸中满是震惊与骇然。
段天涯面色凝重如铁,锐利目光迅速扫过现场:被劈成两半的东瀛武士、特别是那被从中均匀剖开、死状极惨的柳生但马守的尸体,还有晕倒在一旁的柳生飘絮...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那些平滑如镜、散发着丝丝缕缕令人心悸的残余刀意的恐怖伤口上,瞳孔骤然收缩。
“好...好可怕的刀法!”段天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与惊悸。
“一刀毙命,干净利落,甚至...带着一股邪异至极的毁灭气息!这绝非中原任何已知门派的刀法!是谁...究竟是谁下的手?!”
他与上官海棠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比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