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长沙郡攸县军营。已是傍晚,炊烟袅袅,结束了一天操练的兵士们三三两两散去。一位年近四旬、面容刚毅、身形依旧挺拔如松的将领,却并未回自己的营房,而是站在辕门外,望着北方,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忧色。他便是时任长沙太守刘磐麾下的一名都尉,黄忠,黄汉升。
“黄都尉,还在为叙儿的病发愁?”一名同样穿着低级军官服色的汉子走了过来,关切地问道。此人曾是沛国人士,姓张,因战乱流落至荆州投军,因其有些武艺底子,被编入黄忠麾下。黄忠见他为人老实,武艺也肯下功夫,平日对他多有指点照拂。
黄忠叹了口气,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是啊,请了多位郎中,汤药不知喝了多少,却总不见起色,反而日渐消瘦…我这心里…”他攥紧了拳头,骨节发白。他三十多岁方得此子黄叙,爱若珍宝,如今孩子缠绵病榻,他这个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也毫不退缩的猛将,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
张姓军官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都尉,末将…末将倒知道一位神医,或许有办法。”
“哦?何处神医?”黄忠猛地转头,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在…在沛国。”张军官道,“末将原是沛国相县人,听闻家乡那边有位华佗先生,医术通神,能治许多疑难杂症,人称‘神医’!都尉何不带着小公子,去沛国寻访一番?”
“豫州沛国?”黄忠眉头微皱,“听闻袁术已派大将刘勋率军攻占沛国…袁术与刘荆州分属不同州郡,贸然前往,恐有不便。”他虽官职不高,但对天下大势亦有了解。
“都尉,为了小公子,值得一试啊!”张军官恳切道,“那华佗先生声名远播,若非真有本事,岂能得此赞誉?况且,只是寻医问药,并非投效,刘荆州想必也不会怪罪。”
黄忠沉默良久,想起病榻上儿子苍白的小脸,想起发妻日夜垂泪的模样,心中终于下了决心。
他回到家中,与发妻商议。其妻亦是通情达理之人,垂泪道:“夫君,妾身知你顾虑。然叙儿之病,拖不得了。刘荆州处,你不过一都尉,并非心腹,告假探亲求医,想来也不会过于为难。妾身愿随你同往,照料叙儿。”
得到妻子支持,黄忠不再犹豫。次日,他便向顶头上司、长沙太守刘磐告假,言子病重,欲往他乡寻访名医。刘磐对黄忠的勇武是欣赏的,但也仅止于此,见他并非投敌,只是寻医,便准了他的假期。
黄忠当即收拾行装,带着妻儿和少许盘缠,一路北上,历经辛苦,终于进入了沛国地界。
然而,此时的沛国历经刘勋之乱和刘备迁徙人口,显得颇为萧条。他沿途打听华佗下落,遇到的百姓大多摇头,最终有人告诉他:“华佗先生?听说他心善,见很多老乡迁往徐州,怕路上生病,也跟着去徐州彭城了。”
希望似乎就在前方,却又转移了地方。黄忠没有丝毫气馁,带着家人,继续向着东南方向的彭城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