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异山猫退去后留下的死寂,比它的攻击更让人心悸。禹背靠着冰冷的石壁,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尤其是左肩处传来的、如同碎裂般的剧痛,让他额头冷汗涔涔。
他不敢有丝毫松懈,强忍着晕眩和虚弱,迅速检查自身状况。左肩胛骨 likely 骨裂,整条左臂暂时废了;后背的爪痕深可见骨,虽然及时封住了血脉,但失血不少,火辣辣地疼;内腑受到震荡和反噬,气血紊乱,如同翻江倒海。这是自离开部落以来,他所受的最严重的创伤,几乎濒临绝境。
“闪”焦急地围着他打转,用温热的舌头舔舐着他手臂上一些较浅的伤口,发出呜呜的低鸣,兽瞳中充满了担忧。
“没事……还死不了。”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安抚着伙伴。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处理伤势,尽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那只变异山猫虽然退走,但难保不会去而复返,或者引来其他掠食者。
他先从随身携带的皮囊中取出清水,小心地冲洗后背和左肩的伤口,洗去污血和可能存在的毒素。冰冷的水刺激得他浑身一颤,但也让精神清醒了不少。随后,他拿出之前准备的、品质最好的疗伤草药。这些草药有些是苍鲁长老所赠,有些是他在路途中有幸采集到的,此刻毫不吝啬地嚼碎敷在伤口上。
草药带来的清凉感暂时压制了火辣辣的疼痛,但更深层次的治疗,需要依靠自身的气血和蛮纹。
禹盘膝坐好,摒弃杂念,意识沉入体内。他首先引导着尚且完好的右半身气血,小心翼翼地滋养、修复着受创的内腑,平复翻腾的气血。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需要极度的耐心和控制力,稍有不慎就可能加重伤势。
同时,他将主要的意念集中到了额间的深青银纹之上。经历了刚才生死关头的极限爆发,蛮纹此刻显得有些黯淡,甚至传来阵阵针刺般的虚弱感。但他能感觉到,蛮纹的本质并未受损,反而在那种极限压力下,似乎有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成长。
他尝试着催动《源纹初解》的法门,不再去主动吸纳外界的驳杂能量,而是引导蛮纹进入一种温和的“自愈”状态。蛮纹如同一个疲惫但坚韧的生命体,开始缓缓吸收禹体内散逸的气血精气和药力,进行自我修复和调整。
随着蛮纹的自我修复,那些银色的符文再次散发出微光。这一次,它们不再专注于转化外部能量,而是将一种蕴含着勃勃生机的、更加精纯温和的能量反馈给禹的身体。这股能量如同最细腻的春雨,优先滋润着他受损最严重的经脉和内腑,然后才扩散到四肢百骸,加速着外伤的愈合。
禹能清晰地感觉到,左肩碎裂的骨骼处在酥麻发痒,正在缓慢接续;后背深可见骨的伤口处,血肉也在以一种远超常人的速度蠕动、生长。这种由内而外的滋养,效果远胜于单纯的外敷草药。
时间在疗伤中缓缓流逝。当夕阳的余晖再次洒落石峰时,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左臂依旧无法用力,但内腑的震荡已经平复,气血也恢复了基本的顺畅,后背伤口的流血早已止住,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最让他惊喜的是,左肩的骨裂处,竟然已经初步愈合,虽然距离完全康复还需时日,但至少不再影响基本的行动。
“这蛮纹的自愈和反馈能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禹抚摸着额间温热的纹路,心中充满了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领悟。
这一次与远超自身实力的强敌搏杀,让他深刻认识到:
第一,实力的绝对差距,并非简单的勇气和技巧能够弥补。在绝对的速度和力量面前,任何花哨的技巧都显得苍白无力。提升境界,夯实根基,永远是第一要务。
第二,蛮纹进化带来的新能力——那危急关头出现的守护光罩,虽然消耗巨大且难以控制,但确实是保命的底牌。今后需要尝试去理解和掌控这种能力,而不是仅仅依赖被动激发。
第三,战斗中的应变和决断至关重要。若非最后时刻放弃防御,选择以伤换伤、近身搏命,恐怕根本无法惊退那只山猫。果断,有时候比力量更重要。
第四,伙伴的价值无可替代。“闪”的牵制,为他争取到了最关键的反击机会。
他看了一眼身旁依旧警惕守护的“闪”,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取出一些肉干递给它,“辛苦了,伙计。”
休整一夜后,禹的伤势进一步好转。他不敢再冒险穿越鬼嚎岭的中心区域,而是选择绕行更远但相对安全的路线。虽然路程增加了,但小心谨慎总好过再次遭遇不可抗力的危险。
绕行的路途上,他一边赶路,一边不断回味、消化着与变异山猫一战的收获,对《源纹初解》的运用,对自身力量的掌控,都在这种反思中变得更加圆融。额间的蛮纹,在经过极限爆发和深度自愈后,似乎也变得更加凝练,青底银纹的光芒内敛而深邃。
数日后,当他终于走出鬼嚎岭的范畴,远远望见那片熟悉的、青石部落所在的丘陵地带时,禹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近乡情怯,但更多的是一种迫切,想要确认部落的安危。
然而,随着他逐渐靠近部落,一种不安的感觉开始在他心头蔓延。
太安静了。
按照常理,这个时间点,部落周围应该有狩猎队活动,或者有妇孺在附近采集,但此刻,视野所及,一片死寂。甚至连常见的飞鸟走兽都似乎绝迹了。
空气中,隐隐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味,还有淡淡的血腥气。
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心中那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示意“闪”放轻脚步,收敛气息,自己则将感知提升到极致,如同幽灵般,借着地形掩护,悄无声息地向着部落的方向潜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