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老K氰化物的来源追踪
解剖室的通风扇嗡嗡作响，林殊捏着镊子，将那片沾着白色粉末的滤纸凑近光谱仪。屏幕上跳动的峰值曲线骤然陡峭，与数据库里“氰化物”的特征图谱完美重合。他皱起眉，指尖在操作台上敲了敲——这是第三份检出氰化物的样本，全都来自老K遇害现场的茶杯碎片。
“确定是氰化钾，纯度很高。”沈如晦推门进来，手里捏着份采购清单，“查了医院和化工厂的记录，近三个月没有批量采购记录。”他将清单拍在桌上，纸页边缘卷着毛边，显然被反复翻阅过。
林殊抬头看他，镊子夹着的滤纸微微晃动：“黑市渠道？”
“可能性最大。”沈如晦走到光谱仪前，盯着屏幕上的曲线，“这种纯度的氰化物，要么是专业实验室流出，要么是……”他顿了顿，指尖点在清单上一个模糊的签名处，“有人在偷偷提炼。”
解剖台旁的金属盘里，放着从老K指甲缝里刮下的残留物，在显微镜下能看到细小的晶体颗粒。林殊用探针拨了拨颗粒：“老K的胃容物里除了氰化物，还有未消化的安眠药。他睡前有吃药的习惯，但剂量不对——比平时多了三倍。”
“被人动过手脚。”沈如晦拿起放大镜，对着清单上的签名仔细看，“这个‘李’字签名，和仓库管理员老李的笔迹像，但少了最后一笔的弯钩。”他突然转身，从文件柜里翻出份旧档案，“你看这个。”
档案里夹着张泛黄的领物单，签名处的“李”字同样缺了弯钩，领物事由写着“实验废料处理剂”，日期是半年前。“当时负责处理过期化学品的临时工，叫李默，一个月后就辞职了。”沈如晦的指尖划过“废料处理剂”几个字，“这里面就包括氰化物废液。”
林殊突然想起什么，打开电脑调出监控录像——老K遇害前一晚，有个穿清洁工制服的人影在仓库门口徘徊，帽檐压得很低，但露出的手腕上有块月牙形的疤痕。“看这里。”他放大画面，“李默的入职档案里，写着左手腕有烫伤疤痕，形状和这个对上了。”
沈如晦的手机突然震动，是福利院打来的。他接起电话，脸色渐渐沉下去：“……什么？向日葵地被人翻了？好，我们马上过去。”挂了电话，他抓起外套，“李默可能去过向日葵地，护工说今早发现地里有新翻的土，还丢了把生锈的铁铲。”
两人赶到福利院时，向日葵地果然被翻得乱七八糟，几株刚开花的向日葵被拦腰折断，泥土里混着些银白色的碎屑。林殊蹲下身，用手套捏起一块碎屑，在阳光下看了看：“是金属屑，和零号病床那枚金属环的材质一样。”
沈如晦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墙角的排水管上——那里有个新鲜的脚印，鞋码和李默档案里登记的一致。“他在找东西。”他指着翻得最深的那块土，“这里肯定埋了什么。”
两人借来铁锹，刚挖了半米深，铁锹就碰到了硬物。扒开泥土，露出个生锈的铁盒，盒盖上刻着串数字：“734-001”。打开盒子，里面没有氰化物，只有一叠照片——都是老K和孩子们在向日葵地的合影，背面写着日期，最新的一张是上周，背面画了个小小的向日葵。
“他不是为了找氰化物。”林殊捏着照片，指腹擦过背面的向日葵图案，“他在找这个。”
沈如晦突然想起什么，翻开李默的档案，家庭成员那一栏写着“子，李小葵，福利院收养，2019年病逝”。照片里，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总站在老K身边，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手腕上戴着和照片背面一样的向日葵手链。
“李默的儿子……”沈如晦的声音有些发沉，“老K是他儿子的主治医生。”
林殊突然明白过来：“他提炼氰化物，不是为了害老K……是想销毁什么？”他重新检查铁盒，在夹层里摸出张纸条，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他们说小葵的病和实验有关，我不信，老K说不是……”
风卷着向日葵花瓣吹过，落在纸条上。林殊抬头看向沈如晦，眼里闪过一丝复杂：“老K的安眠药剂量，可能是自己加的。他知道李默要来，想让他以为自己睡着了，好保住这些照片。”
沈如晦捏紧了铁锹，指节泛白：“氰化物是意外。李默大概是太激动，失手把药和氰化物弄混了。”
泥土里的金属屑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像谁没哭出来的眼泪。林殊将照片放回铁盒，重新埋进土里，用折断的向日葵梗在上面做了个记号。“继续查李默的下落。”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但别告诉他我们找到了这个。”
有些真相，比氰化物更伤人。向日葵地的风还在吹，像是在替那个叫李小葵的女孩，轻轻哼着没唱完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