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云散去。
一切都安静下来。
牧尘悬浮在半空，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光泽。
他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双眼闭合，像一尊雕塑。
韩家府邸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韩天渊心脏狂跳，死死盯着那道身影，手心全是汗。
成了吗？
他不敢问，也不敢动。
就在这时，牧尘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深邃而平静，没有半分刚渡过生死大劫的样子。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轻轻一握。
没有声音，他身前的空间却出现了一道道黑色的裂痕。
化神境。
成了。
“牧公子！”韩天渊再也忍不住，声音颤抖。
韩灵儿捂着嘴，流下了喜悦的泪水。
瘫在地上的韩家长老们，看着牧尘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他们刚才还在质疑，此刻心中只剩下庆幸。
牧尘身影一闪，出现在韩天渊面前。
他身上出现一件干净的白袍，黑发无风自动。
“牧公子，你现在的境界？”韩天渊小心翼翼地问。
“化神初期。”牧尘平静地回答。
这四个字落在韩家众人耳中，却重如山岳。
他们亲眼见证了一个传说的诞生。
韩天渊深吸一口气，压下狂喜，郑重地对牧尘行了一礼。
“恭喜牧公子，踏入化神。”
牧尘没有回应，他的目光越过韩天渊，看向远方。
“韩家主，我要东域太玄宗的所有情报。”他的声音很轻，却不容拒绝，“现在。”
韩天渊心中一凛。
他立刻明白了什么，没有犹豫。
“来人！”
他转身喝道。
“把天枢阁这一个月所有关于东域太玄宗的密报，全部取来，交给牧公子。”
片刻后，一枚玉简被送到牧尘手中。
牧尘接过玉简，神念探入其中。
庞大的信息流涌入他的识海。
他看到慕容天在他“叛逃”后，如何迅速掌控太玄宗，清除异己。
他看到那些曾与他交好的同门，一个个被审查、孤立。
画面继续流动。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信息中出现一座高台，是太玄宗的刑台。
一个熟悉的身影被铁链锁在石柱上，浑身是血，气息萎靡。
是白玄。
他曾经的师兄，那个在他初入宗门时，少数对他释放善意的人。
玉简中的信息冰冷地陈述着事实。
慕容天以“包庇叛徒牧尘”的罪名，将白玄打入天牢。
明日午时，当众处决。
杀鸡儆猴。
牧尘的面色没有变化，但他周围的空气温度开始急速下降。
信息继续。
另一幅画面出现。
青菱被两名执法殿弟子看押在一间密室里，脸色苍白，满是恐惧。
慕容天站在她面前，眼神贪婪。
“你多次出入牧尘的丹房，身上沾染了他丹炉里的一丝青龙气息。”
“真是天助我也。”
“只要将这丝龙气抽出来，我的《青龙九转诀》就能再进一步。”
“至于你，一个凡人血脉的杂役弟子，能为我的修行做贡献，是你的荣幸。”
画面到此为止。
“咔嚓。”
牧尘手中的玉简，化作了粉末。
他抬起头，平静的眼眸深处，燃起了两团火焰。
白玄，因他受刑。
青菱，因他被囚。
慕容天。
他触碰了牧尘的逆鳞。
“牧公子，发生何事？”韩天渊察觉到气氛不对，开口问道。
牧尘没有回答。
他转身，向外走去。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落下，身上的气息就攀升一分。
那股属于化神修士的威压，不再掩饰，如火山般喷发。
整个韩家府邸都在这股威压下颤抖。
韩天渊脸色一白，连忙运功抵抗，才勉强站稳。
韩灵儿和那些长老们，更是被压得连连后退，满脸骇然。
他们感受到的不只是力量，还有一股极致的杀意。
“我要回东域。”牧尘走到庭院中央，停下脚步。
他的声音很冷。
“需要韩家做什么？”韩天渊立刻说道，“我马上集结人手，随你一同前往！”
一位化神修士的人情，现在不用，更待何时。
“不必。”
牧尘摇头。
“杀他，我一人足矣。”
话音落下，他抬起了右手。
他伸出食指，对着前方的虚空，轻轻一划。
“刺啦——”
他面前的空间，被划开一道漆黑的裂缝。
裂缝中是狂暴的空间乱流和虚空风暴。
韩天渊眼皮狂跳。
这是直接撕裂空间？
不借助任何外力，强行开辟一条通往虚空的道路？
这是化神修士才有的手段！
而且，看牧尘轻松的样子，他对空间法则的理解，远超普通的化神初期！
牧尘回头，看了韩天渊一眼。
“韩家主，今日之恩，我记下了。”
“等我回来。”
说完，他一步踏入了那道空间裂缝。
裂缝在他身后迅速合拢。
庭院中，只留下韩天渊一群人，呆立当场，久久无法回神。
……
东域，太玄宗。
主峰广场，人山人海。
数万名太玄宗弟子聚集于此，气氛压抑。
广场中央的高台上，白玄被玄铁锁链捆在石柱上。
他披头散发，白衣被血染红，气息微弱，显然受尽了折磨。
但他仍然挺直了脊梁，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刑台下方，青菱被几名弟子死死按住，嘴巴被封住，只能发出“呜呜”的悲鸣，眼泪不断涌出。
慕容天身穿宗主黑袍，站在刑台前方，俯视着所有弟子。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整个宗门都匍匐在他脚下，他的意志，就是太玄宗的意志。
“肃静！”
一名长老高喝一声，广场上的私语瞬间消失。
慕容天往前一步，声音用法力传遍了整个主峰。
“今日，召集尔等前来，是为见证一事。”
“我身后之人，白玄，曾为宗门核心弟子，却勾结叛徒牧尘，意图颠覆宗门，罪无可赦！”
他的声音充满了正气。
“我曾给过他机会，只要他供出牧尘的下落，便可免他一死。”
“但他执迷不悟！”
慕容天转身，走到白玄面前，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强迫他抬头。
那是一张布满血污，却带着讥讽笑容的脸。
“慕容天……”白玄的声音沙哑，“你怕了。”
“你怕牧师弟回来，所以才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你不过是个窃取宗门大权的跳梁小丑。”
慕容天脸色一沉，松开手，冷笑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你以为牧尘会来救你？别做梦了！”
“他现在不过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不知躲在哪个角落苟延残喘！”
“让所有人都好好看看！”慕容天再次面向所有弟子，声音拔高，“这就是背叛宗门的下场！这就是与牧尘为伍的下场！”
“他连累朋友为他送死，自己却当个缩头乌龟，这就是你们曾经崇拜的天才。”
他高高举起右手，掌心凝聚起法力光球。
“午时已到，行刑！”
他眼中杀机爆闪，手掌猛地朝白玄的天灵盖拍去。
青菱发出了绝望的悲鸣。
白玄缓缓闭上了眼睛，嘴角依旧挂着嘲讽。
就在慕容天的手掌即将落下的瞬间。
“轰！！！”
一声巨响从刑台上方的天空炸开。
那片空间，毫无征兆地猛然炸裂！
无数空间碎片向四周溅射，一个漆黑的空洞出现在所有人头顶。
一股恐怖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主峰广场。
“噗通！噗通！”
筑基期以下的弟子，直接被这股威压压得昏死过去。
金丹、元婴境的长老们，也一个个脸色煞白，双腿发软，仿佛身上压着一座大山。
慕容天拍向白玄的手掌，僵在半空。
他猛地抬头，瞳孔收缩，死死盯着那个空间破洞。
时间仿佛静止了。
在数万道惊骇的目光注视下。
一道白衣身影，从那漆黑的破洞中，缓步走出。
他一步踏出，脚下的空间荡开涟漪。
他身上没有惊天气势，却让整个世界都为他失声。
来人，正是牧尘。
他回来了。
他的目光没有看任何人，从出现的那一刻起，就锁定了唯一的目标。
慕容天。
四目相对。
慕容天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夹杂着惊怒和不敢置信。
“牧尘！你竟然还敢回来！”他嘶吼道，“你……化神了？”
牧尘没有回答他。
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只是抬起了手。
随着他的动作，他身周的空间碎片，瞬间汇聚到他的掌心。
光芒扭曲。
一把闪烁着银光的空间之刃，在他的手中凝聚成形。
剑刃的锋芒，让下方的慕容天感到皮肤刺痛。
直到此刻，牧尘才终于开口。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冰冷无情。
“慕容天，你欠我的账，现在该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