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时光,白驹过隙。
在孙绍的铁腕治理与超前规划下,他所管辖的江东与交州,乃至新得的荆州四郡,早已换了人间。
曾经的战乱与凋敝,被安宁和富足所取代。
水利兴修,新粮铺种,家家户户的米缸里都存上了余粮,逢年过节,寻常百姓的餐桌上也能见到几片油亮的肉块。
昔日那些面黄肌瘦的流民,如今脸上都挂着踏实安稳的红光。
官府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猛虎,而是会下到田间地头,询问收成的邻家大哥;军队不再是劫掠乡里的匪寇,而是会帮着百姓挑水修房的子弟兵。
官民一家亲,兵民一家亲。
这八个字,成了孙绍治下最真实的写照。
而孙绍的总兵力,经过半年的休养生息与扩编,更是达到了骇人听闻的百万之众!
论地盘,论民心,论兵力,他已然是这三分天下之中,最不容小觑的巨无霸!
……
建业,吴王府。
温暖的午后,一间偏殿之内,正上演着一场别开生面的“厮杀”。
“对三!”
“要不起!”
“过!”
“嘿嘿!飞机!”林东把一把牌甩在桌上,得意地晃着他那颗硕大的脑袋,满脸都写着“快夸我”。
坐在他对面的孙绍,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慢悠悠地丢出四张牌。
“炸弹。”
林东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绍……绍哥,你……你拆了王炸来炸我?!”
“你有意见?”孙绍瞥了他一眼。
“没……没有……”林杜憋屈地摇了摇头。
一旁的林浩,将手上最后一张小三轻轻放在桌上,微笑着说。
“不好意思,我走完了。”
“啊?!”林东彻底傻眼了,他看着自己手里还剩的一大把牌,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孙绍和林浩,整个人都裂开了。
他一把将手里的牌拍在桌上,悲愤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干瘪的钱袋,倒了半天,只掉出来两枚铜板。
“没了!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林东哀嚎起来,抱着脑袋,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绍哥!浩子!你们俩也太狗了!合起伙来欺负老实人!我上个月的俸禄啊!我这个月的军饷啊!全被你们俩给赢走了!这个月让我怎么活?让我喝西北风吗?!”
孙绍翘着二郎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云淡风轻地说道。
“斗地主,斗的就是地主。你非要抢,怪谁?”
林浩补充道:“而且,东子,你要记住,菜是原罪。”
“我……”林东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一张憨厚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就在殿内充满快活空气的时候。
“咚!”
“咚!”
“咚!”
三声沉重而压抑的鼓声,毫无征兆地从王府外传来,穿透了层层殿宇,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
那不是战鼓的激昂,也不是庆典的欢快。
那声音,充满了血与泪的沉重,带着一股滔天的冤屈与不甘,一下一下,重重地敲击在所有人的心上。
殿内三人的笑容,瞬间凝固。
前一秒还插科打诨的林东,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无比严肃,他霍然起身,声音低沉。
“是明冤鼓!”
孙绍缓缓放下茶杯,原本带笑的眸子,此刻已经变得一片冰冷。
明冤鼓。
这是他入主建业后,在吴王府右侧设立的一面巨鼓。
他曾对江东、交州、荆南所有子民许诺:但凡有天大的冤屈,地方官处理不了,或是不作为,任何人,都可以来敲响此鼓!
鼓声一响,他孙绍,将亲自升堂,亲自审问!
为民平冤!
自设立以来,这面鼓,从未响过。
今天,它响了。
这意味着,在他这片号称盛世的土地上,出现了一桩连郡守都无法解决的滔天血案!
“去。”
孙绍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把人带到大殿来。”
……
吴王府,议政大殿。
孙绍端坐于王座之上,面沉如水,整个大殿的气氛庄严肃穆得令人窒息。
林浩侍立一旁,眉头紧锁。
很快,林东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他扶着一个人,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男人,一个几乎看不出人样的男人。
他浑身是伤,衣衫褴褛得如同破布,上面凝固着暗黑色的血迹。他的一条腿似乎断了,被林东半拖半扶着,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他的脸上,布满了青紫与伤口,唯独那双眼睛,燃烧着绝望与仇恨混杂的火焰。
“噗通!”
一进大殿,那人便挣脱了林东的搀扶,用尽全身力气,重重地跪了下去,额头与冰冷的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
“吴王殿下!”
他嘶哑的嗓音,如同破旧的风箱,充满了无尽的悲怆。
“求吾王殿下,为小民……做主啊!”
孙绍看着阶下那道凄惨的身影,冰冷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抬起头来。”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
“有何冤屈,快快说来。本王在此,就算天塌下来,本王也替你顶着!”
那人闻言,浑身剧烈地一颤,他缓缓抬起头,早已干涸的眼眶里,又一次涌出了浑浊的泪水。
“小民……小民叫王伟,是……是桂阳郡人氏!”
他哽咽着,开始讲述那段足以让任何人神共愤的经历。
“前……前一个月,小民陪拙荆回她的娘家,零陵郡探亲。就在回来的半路上……半路上……”
王伟的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碰到了几个……几个畜生!他们是零陵郡的世家公子哥!他们……他们看上了我夫人的容貌……上来……上来就动手动脚……”
“小民自然不允,冲上去拦着,可……可他们人多势众,吩咐下人……吩咐下人把小民……把我打断了腿!像拖死狗一样扔在一边!”
“然后……”
“然后……”
说到这里,王伟再也说不下去,这个饱经苦难的男人,发出了野兽般的悲鸣。
“然后那几个畜生!他们……他们当着我的面!把我那可怜的夫人……给……给欺负了啊!”
轰!
这两个字,如同晴天霹雳,炸响在整个大殿!
林东那双牛眼瞬间就红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一股暴戾的杀气从他身上喷涌而出!
林浩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王座之上,孙绍的身体微微前倾,双目之中,已是风暴凝聚!
“事后……事后我夫人她……她受不了如此奇耻大辱……趁我不备,一头……一头扎进了路边的井里……死了……”
王伟泣不成声,用拳头狠狠地捶打着地面。
“是我没用!是我没保护好她!我该死!我该死啊!”
“后来,小民拖着残躯回到桂阳郡报官,桂阳太守凌封大人说……说此事太大,那几个畜生是零陵郡的豪门世家,他……他管不了。他便给了小民一封证明,让小民……让小民来建业,敲响这明冤鼓!说只有吴王您,能为小民讨回公道!”
王伟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封被血浸透的文书。
林东立刻上前接过,呈递给孙绍。
孙绍展开文书,目光如刀,在那几个名字上扫过。
零陵郡世家:
蒋氏!
刘氏!
向氏!
柳氏!
文书上还特意注明,行凶的几个公子哥,全都是这四大家族的独生子!平日里恃宠而骄,仗着家世,在零陵郡内早已是无法无天,恶名昭彰!
“啪!”
孙绍将文书重重地拍在案几上。
整个大殿的温度,仿佛瞬间降到了冰点。
他缓缓地从王座上站起,一步步走下台阶,来到王伟的面前,亲手将他扶了起来。
“你的冤屈,本王知道了。”
孙绍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的公道,本王给你讨回来。”
他转过身,看向林浩,那眼神,冷得足以冻结灵魂。
“浩子!”
“属下在!”
“立刻给西川的刘备写信!”孙绍的声音斩钉截铁,“把王伟的遭遇,一字不差地告诉他!零陵是他的地盘,那几个杂碎,也是他的人!”
“叫他!把蒋、刘、向、柳四家的那四个小畜生,给本王五花大绑,押到建业来!”
他猛地停住脚步,眼中杀机爆射!
“再告诉他!若是人送不到,或是少了一个,亦或是掉了一根头发!”
“本王!将亲率大军,踏平零陵!帮他刘备,好好地清一清门户!”
“
“属下……遵命!”林浩心头一凛,重重地应下,立刻转身去拟定国书。
“八百里加急!即刻送往成都!”
孙绍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
“本王,要他在五天之内,给本王一个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