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清晨。
圣殿骑士学院的巨型广场上，人头攒动。
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
白取心不由咂嘴。
“我的乖乖，这得有三四百号人吧？”
“昨天还一个个叫嚣着抵制，今天怎么全来了？生怕死得不够快？”
苏晓雨轻声道：“也许……他们只是好奇。”
好奇一个被全院嘲讽为“玻璃人”的教官，究竟要怎么上一堂“自杀式”的实战课。
洛冰站在一旁，目光扫过那些年轻而稚嫩的脸庞。
兴奋、紧张、恐惧、狂热……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复杂的氛围。
陆禾缓步走来，他身上的黑色长衣在晨风中轻轻摆动。
他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
但整个训练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这个仿佛下一秒就会碎裂的男人身上。
陆禾看着下方的人群，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人太多了。
有点麻烦。
不过，也无所谓。
这些人的死活，与他何干？
他们不过是自己进入“永冬之门”最合理、最无法拒绝的借口。
让娜·黛西快步走到陆禾身边，她的脸色无比凝重。
“陆教官，你真的要带这么多人去？”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可以向学院申请，取消这次……”
陆禾甚至没有看她，只是用那沙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这是我的课。”
五个字，不带任何感情。
却蕴含着不容置喙的意志。
让娜·黛西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化为一声叹息。
她知道，自己劝不动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决定的事，不会改变。
陆禾向前走了两步，目光扫过全场。
那目光明明没有任何压迫力，却让每一个接触到他视线的学生，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我只说一次。”
他沙哑的声音通过扩音器，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训练场。
“永冬之门，三大天之痕之一，号称生命的禁区。”
“怕死的，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我给你们一分钟。”
话音落下，全场死寂。
没有一个人动。
退缩？
开什么玩笑！
昨天被那个男人用一道目光压得全体下跪，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与敬畏，早已碾碎了他们身为天才的骄傲。
今天如果再当着他的面退缩，他们将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更何况，昨天论坛上扒出的那份“半步觉醒闯天之痕”的档案，更是像一记重锤，砸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怪物……
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个无法用常理揣度的怪物！
这个怪物，或许……他的课真的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一分钟很快过去。
没有一个人离开。
陆禾似乎对此并不意外，他点了点头。
“很好。”
“那就出发。”
……
十几架大型军用飞行器缓缓升空，朝着圣殿骑士学院上方的浮空城——彩虹城飞去。
透过舷窗，可以看到那座建立在云端之上的宏伟城市。
它就像一道永不消散的彩虹，横跨天际，是欧联抵御“永冬之门”的第一道，也是最坚固的一道防线。
无数的能量光带在城市间流转，庞大的防御矩阵散发着令人心安的波动。
然而，飞行器编队并没有进入彩虹城。
它们只是从下方掠过，径直朝着那道位于西伯利亚上空，巨大无比的蔚蓝色空间裂隙飞去。
——永冬之门！
随着距离的拉近，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空气的温度在急剧下降，舷窗上已经凝结出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外界的光线变得诡异而扭曲，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一块巨大的蓝色水晶所笼罩。
飞行器内部，学生们紧张的议论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压抑的沉默。
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窗外那片不断放大的蔚蓝。
那里，仿佛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一个……死亡的世界。
陆禾所在的旗舰飞行器内，他闭着双眼，靠在座椅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白取心几人围坐在他身边。
嗡——
飞行器猛地一震，仿佛撞上了一层无形的浪涛。
机舱内的灯光剧烈地闪烁了几下，随即陷入了短暂的黑暗。
失重感传来！
学生们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
黑暗和失重只持续了不到三秒钟。
当光明重新亮起时，窗外的景象，已经彻底改变。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画面，惊得失声了。
这里没有太阳。
只有一轮惨白的光晕，高悬在灰蒙蒙的天幕之上，散发着冰冷而死寂的光。
入目所及，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原。
但那不是普通的冰。
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黑色，仿佛被墨汁浸染过一般。
一座座由黑冰构成的山峰，如同狰狞的巨兽獠牙，刺破天穹。
天空中，飘荡着巴掌大小的、晶莹剔透的雪花，它们缓慢而优雅地落下，带着一种致命的美感。
呜——
一阵仿佛来自于远古的、悲凉的风声，穿过冰原，掠过山峦，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嘶吼。
空气冷得像是要将人的灵魂都冻结。
仅仅是看着，就让人从心底里感到一阵绝望。
这就是永冬之门内的世界。
一个被冰霜与死亡所统治的，永恒的凛冬之地。
飞行器缓缓降落在一座建立在冰原上的基地中。
这里，是欧联在永东之门的第一个根据地——克里特城。
像一只匍匐在冰原上的钢铁巨兽，充满了肃杀与冰冷的气息。
舱门开启。
一股夹杂着冰屑的寒风，瞬间倒灌而入。
“嘶——”
不少学生当场就倒吸了一口冷气，牙齿开始下意识打颤。
陆禾是第一个走下飞行器的。
他只穿着那件单薄的黑色长衣。
那足以让钢铁都变得脆弱的极寒气流，吹在他身上，却仿佛只是和煦的春风。
他那破碎的身体，似乎已经感觉不到寒冷。
他抬起头，望向远方。
在这片死寂的冰原尽头，有一座无比巨大的、仿佛巨龙脊背般的山脉，横亘在地平线上。
一名穿着厚重外骨骼装甲的欧联军官快步走来，他先是向让娜行了一个军礼，然后用审视的目光看向陆禾。
“陆教官……”
军官顿了顿，眼神有些复杂。
“补给已经准备完毕。这是……学院给出的试炼路线。”
他点开终端，投射出一个地图画面。
陆禾也是第一次来永东之门，对于这里自然是陌生的。
但是他看到了地图上有一个骷髅头标记。
十分显眼。
陆禾的眉头不由皱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