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端放下牧远拿过来的水泥账单,吩咐管账的拿钱给牧远,“辛苦牧公子跑一趟。”
牧远站着不动。
李端有点意外,牧远来过府衙很多次,每次都是送完东西,拿了钱就走。这次怎么……
“牧公子,古榄村的村长带了村里的感谢信。”李端踟蹰半天想起来,递过来一封感谢信和一张银票,“郡守儿子的事感谢牧公子!”
郡守儿子成残废,郡守亲自来问罪,不知道牧远是怎么摆平的,总之牧远出面之后,郡守再也没吱声。也没听说他官职不保的事。
那可怜的郡守只能带着残疾儿子回家,据说治了许久都不见好转。李端暗想,命根子断了是能治好的?他倒是从来没听说过。
牧远接过感谢信和银票,直接坐下,“好好管管你女儿。”
李端看他样子,似乎还有事,“牧公子说的是。”
女儿爱慕牧远,他是知道的,也是纵容的。这样的人物,若真被女儿磨成了,岂不是美事一件?
就是一家女儿没事总去缠着人家,搞得人尽皆知,他这个为人父的觉得有点丢脸。
牧远捏捏手里的银票,身姿不动,眼睛不知看向何处,“二牛一家的事,你女儿参与了。”
“砰砰”的两声,茶壶和茶杯落地的声音。
牧远及时将身子移开,茶壶的水只落在李端身上。
手忙脚乱地甩着袖子上的茶水,李端庆幸,茶壶里的人水是放了一会的,将外杉的袖子卷起来,“本官一定严管!”
二牛一家死于非命,现下仍未找到真凶。李春明涉命案仍逍遥法外,被他人知晓,这绝对是别人拿捏李端的把柄。
他的晋升之路恐怕就要被自己的宝贝女儿断送!
李端参不透牧远的想法,习惯性想倒茶,奈何茶壶坏了,想坐下,旁边的椅子都是茶水。他也不好意思跨过牧远去坐别的椅子。只能忐忑不安地干站着。
牧远站起来,将感谢信和银票收好,“李大人如果管不好,我可以代劳。”
警告的语气让李端的身子抖了抖,牧远出手的话,还会给他女儿留一条命吗?
郡守儿子的事说来蹊跷,聪明人都懂,除了牧远和唐一乐还能是谁?
郡守这么大的官,牧远一出面直接风平浪静,这代表什么?他李端又不是傻子。唐一乐一个农村女孩再聪明也不敢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这其中的关键,还得是牧远。
这他倒是猜错了,当时的唐一乐就主张直接结果了郡守儿子。牧远让她想着古榄村的村民,她这才改变主意将那烂人弄残。
牧远留下警告就走。
李端跌坐在满是茶水的椅子上,发呆。
是该管管了,哪天命丢了都不知道。
当天,李端就命人将李春明锁在院子里,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将她放出来。
任由李春明在院子里摔东西,李端也不心软,摔吧摔吧,总比丢了命好。
下人们第一次见李端这么认真地惩罚李春明,平时意思意思的惩罚不见了,还安排三四个衙役负责看管。
水泥厂办公室。
唐一乐看着原本支出的账本终于有收入,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总算有收入了,不过,她看了看牧远记账的本子,怎么和唐尚居的一样?
他们以前的记账方式看得头昏眼花。唐尚居的账本,她教了陈兴按表格分类统计,看账记账都能一目了然。
以前水泥厂的账本还是老旧的记账方式,现在怎么变成跟唐尚居的一样了?
看出她的疑惑,小鱼很乐于解答,“少爷说,唐尚居的记账方式很好,就用这个方法记。”
他家少爷就是聪明,懂得借用。要是以前,少爷肯定让全军都用这种方式记账。
唉,小鱼摇摇头,少爷再也不会回去了。
“这个是谁?”唐一乐指着账本里要货最多的人,姓唐,没写名字。
牧远从外面进来,看了一眼,“府城来的,说要拿回老家盖房子修路。”
“叫什么名字?”这么个大客户,得把他祖宗十八代都挖清楚,方便以后合作。
牧远将银票递给她,“明天他来提货,我帮你问问。”
唐一乐接过银票,“怎么还有银票?”
水泥厂的订货钱不是都给过了吗?还有?
刚跑出去的小鱼又回来,“少爷,来了一帮人。”
来了四辆牛车,十几个人,为首一男子三十几岁模样,一股子成熟稳重让原本就长得好看的人平添一份魅力。
唐一乐来这个世界也一年多了,第一次看到这样充满成熟魅力的男人。乍一看还有点眼熟,这样的人,不管放哪里,应该都是充满吸引力的。
牧远发现唐一乐一直盯着那人看,拉着她的手往旁边带,“他就是你说的大客户。”
姑娘家,总盯着别人看也不是个事。牧远只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不是说明天才来提货?”唐一乐完全不在意,看看又不要钱,每个人都有欣赏美的权利。
大客户远远就拱手道歉,“抱歉了,牧公子!本来说好明日来,家中有事,需明日赶回老家,想着顺便带回家。抱歉抱歉!”
走过来看到牧远旁边站了个小姑娘,怪可爱的,递了一把糖,“小丫头,来叔叔给颗糖。”
唐一乐猝不及防被塞了满怀的糖,还来不及说谢谢,又听到大客户说:“每日吃一颗,别贪吃哦,牙齿会坏掉。”
唐一乐不是真的小孩也被他的热情感染,这样的人,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
大客户又看了一圈,还是决定谈正事,“牧公子,仓促而来,不知可否提货?”
牧远淡定回答,“无事,多派几个人即可。”
因为大客户急着装车,几乎动用了整个水泥厂的人来装货。这边忙着,唐一乐那边也在打听大客户。
她笑着问大客户,“唐老板,您是哪里人呀?”
唐一乐想着,以后有没有机会再次合作。
唐辰乐呵呵摸摸她的头,眉头有些许黯然,“小丫头问题还挺多。我啊,我也不知道我是哪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