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的龙腾集团,公告栏前围得水泄不通。我挤进去一看,鲜红的表彰通报贴在最显眼的位置,上面写着 “表彰秦受、张一顺、陈琪琪在‘龙腾公益行’活动中的突出贡献,各奖励现金五千元,记功一次”。
“不是吧?陈琪琪也能获奖?” 我身边的实习生小声嘀咕,“活动那天她半天就走了,堆头倒了也没见她人影。”
我心里也犯嘀咕 —— 陈琪琪活动前请假好几次,当天更是陪着那个斯文男提前离场,怎么还能评上 “突出贡献”?正琢磨着,张一顺拍了拍我的肩膀,脸色跟吃了苦瓜似的:“秦哥,你看这通报,陈琪琪居然也在……”
“别多想了,” 我拍了拍他的后背,“可能她负责的后勤工作没出岔子,董事长特批的吧。” 其实我更清楚,张一顺郁闷的不是表彰本身,是陈琪琪有了男朋友的事 —— 自从上次看到奥迪车接她,这小子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连最爱吃的红烧肉都没了胃口。
“晚上去你家玩牌吧,” 我提议道,“斗地主,不赌钱,就当放松放松。” 张一顺眼睛亮了亮,点了点头:“行,不过我可不会让着你!”
下班回家,小浪已经把客厅收拾好了。他穿了件蓝色卡通 t 恤,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茶几上摆着洗好的水果,连扑克牌都按花色分好了。“秦哥哥,张大哥什么时候来啊?” 他凑过来,眼睛里满是期待 —— 自从张曼曼走后,小浪很少这么高兴过。
“快了,他说买点啤酒就过来。” 我揉了揉他的头发,心里有点发酸。正说着,门铃响了,张一顺拎着两箱啤酒,还带了个卤味拼盘,一进门就喊:“小浪,想不想赢你秦哥哥的零花钱?”
小浪立马点头,拉着张一顺坐在沙发上,两人头凑在一起研究牌技,把我晾在一边。斗地主开始后,我才发现自己跳进了坑 —— 小浪跟张一顺简直是 “最佳拍档”,我一叫地主,他们俩就加倍,出牌时还互相使眼色,把我手里的牌摸得明明白白。
“不玩了不玩了!” 我把牌一扔,假装生气,“你们俩合起伙来欺负我,这牌没法打了!” 小浪笑得直打滚,张一顺拍着茶几:“谁让你技术差,输了还耍赖!”
“什么叫我技术差?” 我不服气,“明明是你们俩作弊!” 正吵着,我随口说了句:“小浪是张曼曼的弟弟,又不是我弟弟,你们俩亲什么亲?”
话一出口,小浪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低下头,手指捏着衣角,声音闷闷的:“我知道我不是秦哥哥的弟弟,我…… 我就是多余的。”
我心里一紧,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小浪自从住进来,一直很敏感,总担心我会嫌弃他。张一顺反应快,赶紧拉着小浪站起来:“谁说你是多余的?以后你就是我弟弟!我们现在就认亲,以后我罩着你!” 他还真拉着小浪对着天花板拜了拜,搞得跟真的一样。
小浪眼睛亮了,立马忘了委屈,拉着张一顺说他小时候的事:“我姐小时候总带我去河边抓鱼,她还喜欢光着脚在太阳底下跑,晒得黑乎乎的……” 我越听越吃醋,忍不住打断:“好了好了,该睡觉了,明天还要上学呢!” 说着就把张一顺往门外推,“你也该走了,别耽误小浪休息!”
张一顺笑着骂我 “小心眼”,临走前还跟小浪约定:“明天我来接你放学,带你去吃汉堡!” 小浪高兴得直点头,看着他们俩的互动,我心里也暖暖的 —— 至少小浪不再孤单了。
第二天上班,我刚走进电梯,张一顺突然从后面踹了我一脚,正好踹在我新买的圣得西西裤上。“你小子!” 我回头想踹回去,电梯门正好开了,董事长秘书林姐走了进来。
林姐穿了件浅灰色职业套裙,内搭白色衬衫,脖子上系着条珍珠项链,气质优雅。她看到我们俩闹,笑着说:“秦总监,张总监,董事长找你,在办公室等你呢。”
我只好放过张一顺,整理了一下西裤,跟着林姐去顶楼。走进董事长办公室,我愣住了 —— 平时精神矍铄的杨董事长,此刻正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个旧相框,手指轻轻摩挲着,眼睛红红的,连我进来都没察觉。
“董事长?” 我轻声叫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深深叹了口气,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小秦。”
我坐下后,办公室里一片沉默。杨董事长盯着相框,半天没说话,我只好眼观鼻、鼻观心,心里琢磨着:难道董事长也有 “老人痴呆” 的迹象?正想着,他突然开口:“小秦,我要请你帮个忙,这件事你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微微。”
他的语气异常严肃,我赶紧点头:“董事长您说,我一定保密。”
“事情要从二十五年前说起……” 杨董事长的声音带着点沙哑,眼神飘向远方,仿佛回到了过去,“那时候我刚创业,在苏州摆馄饨摊,认识了一个叫苏婉的女人。她长得很漂亮,心地也善良,我们很快就相爱了,还有了一个女儿。”
我心里一惊 —— 原来杨董事长还有一段婚外情?
“可那时候我已经娶了微微的妈妈,”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深深的愧疚,“微微的妈妈身体不好,我不想伤害她,就跟苏婉分了手。苏婉带着女儿走了,我再也没见过她们……” 他举起相框,里面是个年轻女人的照片,眉眼清秀,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这就是苏婉,我们的女儿叫杨念昔,当年走的时候才三岁。”
我看着照片,突然觉得这个女人有点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董事长,您现在找她们,是想……”
“我老了,身体越来越差,” 杨董事长叹了口气,“我想在有生之年找到她们,跟她们说声对不起,也想看看念昔现在怎么样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小辫子,眉眼跟杨微有几分相似,“这是念昔三岁时的照片,你拿着,去云南找她们 —— 苏婉当年说要回云南老家。”
我接过照片,心里沉甸甸的:“董事长您放心,我一定帮您找到她们。”
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我心里满是感慨 —— 杨董事长看似风光,却也有这么多遗憾。我突然想起叔爷,自从上次住院后,我就没回江苏看过他,正好去云南要经过江苏,不如顺路去看看他。
周末,我坐火车回了江苏老家。推开叔爷家的木门,我愣住了 —— 记忆中那个能肩挑百斤的老人,现在背驼得快成直角了,走路颤颤巍巍,一说话就咳嗽,咳得脸都红了。
“小受?你怎么回来了?” 叔爷看到我,眼睛亮了,赶紧拉我坐下,“快坐,我去给你倒水。” 我拦住他,看到桌上的碗里只有半碗稀粥,米缸也快见底了。
“叔爷,您怎么不买吃的?” 我心里发酸,“我每个月都给您寄钱啊。”
叔爷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村里的小学漏雨了,孩子们上课冷,我就把钱捐给学校修房子了。我这把老骨头,吃点稀粥就行。”
我鼻子一酸,想起小时候的事 —— 那时候家里穷,我买不起纸笔,叔爷就熬夜编竹筐,卖了钱给我买纸笔,还手把手教我识字。有一次我问他:“叔爷,为什么我们没有肉吃?” 叔爷没说话,第二天就去镇上卖了血,给我买了半斤猪肉。
“叔爷,跟我回城里吧,” 我握住他的手,“我给您买大房子,让您享享清福。”
叔爷摇了摇头:“我不走,这里是我的根,我死也要死在这里。” 我好说歹说,最后只好骗他:“叔爷,我给您找了个孙媳妇,还怀了曾孙子,您去城里看看她们,看完再回来好不好?”
叔爷一听,立马答应了:“好!我去看看曾孙子!” 我心里有点愧疚,只好在心里祈祷:等从云南回来,再想办法圆这个谎。
回到城里,我把叔爷安顿在我的房间,我跟小浪挤一间。小浪很懂事,每天放学回来就给叔爷捶背,陪他聊天,叔爷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可没过几天,叔爷就开始问:“孙媳妇呢?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曾孙子啊?”
我只好找借口:“她出差了,要半个多月才回来,您再等等。” 叔爷虽然有点失望,却也没多问。我知道不能再拖了,收拾好行李,跟小浪和叔爷告别:“我去云南出差,很快就回来,你们在家好好的。”
小浪拉着我的手:“秦哥哥,你早点回来,我跟爷爷等你。” 叔爷也叮嘱我:“路上小心,注意身体。”
我点了点头,转身踏上了去云南的火车。窗外的风景飞快后退,我看着手里的照片,心里满是期待 —— 我一定要帮杨董事长找到他的女儿,也希望这次云南之行,能解开心里的一些疑惑。可我没想到,这次旅程,不仅没找到杨念昔,反而揭开了一个让我震惊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