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凌循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上时。
周遭的一切声音仿佛瞬间静止。
她看着顾曦凌乱披散的红发。
看着那她身上若隐若现的鞭痕。
看着她苍白脸颊上的掌印和血迹。
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意，如同火山喷发般从她心底炸开，瞬间席卷四肢百骸。
此刻她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在扭曲。
凌循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紧，指甲嵌入掌心，渗出血丝她也毫无所觉。
她从未见过顾曦如此狼狈脆弱的模样，哪怕是在那个顾曦死亡的世界，她也从未让顾曦受过这种折辱。
站在她身旁的王婆子最先察觉到不对劲。
那是一种弱小生物对强大气息的本能恐惧。
她只觉得身边这个新媳妇周身的气场陡然变了。
从之前的漫不经心，瞬间化为令人窒息的压抑，仿佛下一秒就要掐断自己的脖子。
连院里那条趴着打盹的老黄狗都像是被踩了尾巴。
它惊恐地嗷呜一声，夹着尾巴，疯了似的从人群缝隙中窜出院子，眨眼就跑没影了。
在场的人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变化。
王婆子则吓得魂飞魄散，她一眼瞥见刚进院的胡三和李建军，如同看到了救星，立刻跌跌撞撞冲过去，死死抓住李建军的手臂，指甲几乎抠进他肉里。
“啊！娘！你干啥！”李建军猝不及防，手臂被狠抓，痛得他龇牙咧嘴，差点把王婆子甩个跟头。
【宿主！停下！想想后果！】
系统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
【你现在能力被封印，一旦大开杀戒，这个世界的法则会立刻感应到异常能量爆发，它会优先锁定并清除无法解释的异常源，想想顾曦，你想看着她再一次在你面前魂飞魄散吗？】
“再一次…魂飞魄散…”
这几个字就像一盆冷水，狠狠泼向凌循几乎被怒火烧穿的理智。
她猛地闭上眼，胸腔剧烈起伏，脑海中不断闪过顾曦消散时的画面，她必须冷静下来。
就在这时，胡三清了清嗓子，打破了院子里诡异的寂静。
他脸上带着那种掌控一切的笑容，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刻意在低着头的许静身上停顿了一瞬。
“乡亲们都来了啊，好！今儿是建军兄弟大喜的日子，咱们村又添了新人了！”他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土霸王的得意。
“正好老四兄弟呢，今天也算是正式安家了，就带了新媳妇出来给大家认认脸，这叫什么？这叫双喜临门！”
他故意顿了顿，侧身让出被孙老四牵着的顾曦，语气带着明显的敲打：“咱们村的规矩，向来是奖罚分明，听话的，好好过日子，不听话的嘛…”
他冷哼一声，意有所指：“那就得好好学学规矩，都看见了吧？”
人群中一阵骚动，有个喝了几口马尿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汉子，被顾曦那破碎的美貌勾得神魂颠倒。
他趁着人多眼杂，偷偷伸出手就想往她屁股上摸去。
“嘿！干啥呢！”
孙老四眼尖，立刻发现了他的举动。
他猛地一拽铁链，将顾曦扯进自己怀里，紧紧搂住，然后冲着那汉子猥琐地哈哈大笑。
“急啥？想摸啊？行啊！明天！明天来老子家排队！一次二百，童叟无欺！哈哈哈哈！”
顾曦被他粗鲁地禁锢在怀里，像个没有生命的玩偶。
她眼神空洞的望着地面，睫毛颤动着，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屈辱。
凌循紧绷的心弦，在这一刻彻底断裂。
尽管她一直没有对顾曦表明态度。
尽管她心底一直害怕，顾曦会跟她一样承受着看不见未来的痛苦。
尽管，她把顾曦一直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却没有承认过。
但是此时此刻。
看见顾曦被如此肮脏的东西搂在怀里肆意羞辱，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就在她眼底最后一丝清明即将被血色吞噬时，熟悉的响指声突然响起。
周围的一切声音，动作，甚至是风，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时间凝滞了。
在一片绝对静止的世界中，只有两个人还能活动。
那个原本在孙老四怀里的美丽人偶，突然动了。
她轻轻一挣，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那令人作呕的怀抱中脱离。
沉重的铁链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哗啦”的声响，每一声都敲在凌循心上。
她拖着那根粗黑冰冷的铁链，一步一步，朝着凌循走来。
她脚步虚浮得像是踩在棉花上，裸露的脚踝被铁链磨得皮开肉绽。
混着泥土和暗红的血痂，每走一步，都在灰白的地面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带着血丝的印记。
她终于站定在凌循面前，抬起脸。
原本张扬明媚的五官，此刻被伤痕占据，凌乱的红发黏在汗湿的脸颊，衬得肌肤毫无血色。
那双总是流转着风情的眼眸，像两潭被狂风暴雨击碎的秋水，里面盛满了委屈和看到凌循后，无法抑制的依赖，
泪水汹涌而出，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冲开嘴角那点已经干涸发暗的血迹。
她瘦削的肩膀不住地颤抖，单薄的身体在破旧的衣服下显得那么脆弱，仿佛随时都会碎裂。
“凌循…”
她开口，声音嘶哑微弱，带着令人心碎的哽咽。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她一边哭，一边像是展示罪证般，伸出那双曾经白皙，此刻却布满淤青和勒痕的手腕递到凌循眼前。
粗糙的铁链将她细嫩的皮肤磨得血肉模糊，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锁着我…用链子，我好疼…”
她的眼泪落得更凶，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后怕和痛苦。
“他还用鞭子打我…”
她抓住凌循那只满是血迹的手掌，触碰自己脸颊上的巴掌印。
微凉的触感，让她像是受惊般往后缩了一下，却又更紧地抓住凌循的手，仿佛这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我好害怕…凌循…我真的好害怕…”
她哭得几乎喘不上气。
身体软软地向前倾倒，全靠凌循下意识环住她的手臂支撑。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
【系统：……】
这一刻的顾曦，仿佛不再是那个喜欢撩拨和挑衅的妖精。
她就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受尽折磨后，终于找到归处的孩子。
所有的坚强和伪装都在看到信任之人的瞬间土崩瓦解。
只剩下最原始，最无助的哭泣。
凌循的心在顾曦那一声声带着血泪的控诉中，被彻底碾碎了。
看着她手腕和脚踝上狰狞的伤痕。
感受着她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
凌循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然后被扔在地上反复碾压。
什么系统警告，什么冷静，全都在这一刻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她脑子里嗡嗡作响，只剩下铺天盖地的心疼。
“对不起…对不起…”凌循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和哽咽。
她伸出双臂，极其轻柔地将眼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人儿拥进怀里。
仿佛拥着一件易碎的珍宝。
滚烫的眼泪终于从她眼角滑落，滴在顾曦凌乱的红发上。
她低下头，一遍遍亲吻着顾曦手腕上的淤痕。
吻过她手臂上纵横交错的鞭伤，每一个吻都带着小心翼翼的忏悔：“是我的错，我该第一时间就去找你的，对不起…”
顾曦蜷缩在她怀里，感受着她剧烈的心跳，和那近乎虔诚的亲吻，心里那个小人已经得意地翻了好几个跟头。
但表面上，她哭得更加凄惨，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被泪水打湿的睫毛轻轻颤抖。
她指了指自己那失去了血色却依旧形状完美的嘴唇，那里除了血迹，还有一道细小的裂口。
“这里也被打了…”
她吸着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令人无法拒绝的祈求。
“好疼…凌循…你亲亲它…亲亲就不疼了，好不好？”
凌循此刻满心满眼都是对她的心疼和愧疚，哪里还会思考这话有多离谱。
她几乎是顺从地低下头，先是轻柔地亲吻顾曦的脸颊，拭去她的泪水。
然后如同对待稀世珍宝般，将自己的唇，温柔地印在了顾曦那微颤的唇瓣上。
这个吻小心又温柔。
然而，就在凌循全心沉浸在忏悔中的下一秒。
顾曦眼底深处的光芒再也藏不住。
她抓住这绝佳的机会，原本柔弱无骨地攀在凌循肩上的手臂猛地收紧，用力揪住凌循的衣领向下拉。
温软灵巧的舌尖，毫不犹豫地撬开了凌循毫无防备的牙关长驱直入。
这个吻瞬间从温柔的抚慰，变成了一个带着掠夺意味的舌吻。
她近乎贪婪地汲取着凌循的气息，疯狂炙热，仿佛要把对方吞吃入腹。
“唔！”
凌循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客为主弄得措手不及。
她脑中一片空白，想推开顾曦却又怕弄疼了她，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个火热无比的吻。
直到肺里的空气几乎被榨干，理智才艰难回笼。
她轻咬了一下顾曦的舌头，随后连忙用手按住她的脑袋，强行分开了两人紧密纠缠的唇舌。
凌循微微喘息着，看着近在咫尺的顾曦。
她眼尾还挂着泪珠，被亲吻得红肿起来的唇瓣泛着诱人的水光。
脸颊因为刚才的激烈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那双刚刚还盛满无助和恐惧的眸子里，此刻哪里还有半分伤心欲绝，分明闪烁着某种得意的情动。
一个荒谬的念头窜进凌循的脑海。
她眯起眼，声音带着刚刚激烈亲吻后的沙哑，一字一句道：“顾曦，你、又、耍、我？”
顾曦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丝毫不显。
她立刻蹙起好看的眉头，捂住自己确实有些红肿的嘴唇，用那委屈至极的眼神瞪着凌循。
她们声音娇弱得能滴出水来：“凌循！你弄疼我了！”
这一声，既是抱怨刚才凌循咬她的动作，更是在说之前在休憩之地，凌循抓着她不知餮足，反复索求，让她难以承受的“暴行”。
凌循：“…”
（不是这章有啥可审的啊？）